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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流逝。

白晝交替。

當篝火堆中的木柴燃燒殆儘,隻剩下點點火星時。

陳東身上的瑩瑩血光符文,才漸漸地收斂回體內。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雙眸無比澄澈、深邃,仿若星空旋轉,不過這一切,也僅僅持續了一瞬而已。

緊跟著。

陳東緩緩低頭,吃驚地看著自己的身上。

入定打坐中,他能察覺到身體在變化。

但親眼目睹後,依舊無比震驚。

襤褸破爛的衣衫下,顯露出的是晶瑩白皙的皮膚,甚至給人一種吹彈可破的感覺。

可細細探究,卻能察覺出這晶瑩白皙的皮膚下,蘊藏著比以往更加恐怖的爆發力。

這樣的改變,讓陳東甚至有些恍惚。

“一夜入定,我到底經曆了什麼?”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堵著洞口的雪域雄獅,又自嘲一笑。

雖然一人一獸之間是熟悉的,可雪域雄獅終究是獸,也不可能告訴他昨晚,他到底經曆了什麼樣的蛻變。

“不僅僅是身體的改變,精神好像也發生了改變。”

陳東砸了咂嘴,右手下意識地揉了揉鼻子。

相較於身體的明顯蛻變,精神上的改變,倒不是那麼“明顯”,至少不像是身體上一眼就能看出來。

但他能明顯感覺到,精神狀態,比昨天更振奮了。

昨天因為一夜屠殺,他不僅僅是身體上被壓榨一空,就連精神上,即使理智存在,也疲乏的厲害。

一夜入定,整個人都是由內而外的改變。

這樣的變化,不可謂不驚人。

饒是陳東自己心驚的同時,也在好奇疑惑一夜入定到底是怎麼回事!

“或許,入定經曆的一切,隻有我恢複記憶後才能找到答案了。”

陳東緩緩地握了握右手,身體改變後,他被壓榨一空的感覺緩和了許多,可依舊虛弱無比。

想要恢複到巔峰狀態,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吼……”

雪域雄獅忽的低吼一聲。

陳東回過神,看向雪域雄獅。

一人一獸對視了一眼。

旋即,雪域雄獅便轉身跑出了洞窟。

陳東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

他看了看已經燃燒殆儘的篝火,又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洞穴內,能燒的木柴和乾草已經全燒光了。

但這冰天雪地中,如果冇有火焰持續供熱的話,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根本抵擋不了多久。

即使入定打坐後,經曆了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蛻變,依舊撐不了多久。

深吸了口氣,陳東拿起身旁的斷刀,扶著石壁緩緩起身。

這一動,四肢百骸頓時傳來陣陣酥麻。

陳東倒吸了口涼氣,差點趔趄摔在地上。

咬牙堅持著站起來,他緩緩地朝外走去。

凜冽風雪,如刀般割在身上。

寒意凍得陳東哆嗦了一下。

不過好在身體蛻變後,比之前更強盛了一些,咬咬牙就忍住了。

他走出了洞穴,放眼望去,一望無垠,銀裝素裹。

鵝毛大雪,被狂風吹得當空亂舞。

地麵上,少數能見到的異色,也在白雪掩蓋下,顯得零星點點,散落在各處。

耗費了半個小時。

陳東在周遭蒐羅了足夠的木柴和乾草,蹣跚得回到了洞窟中。

雪域雄獅還冇回來。

但這冰天雪地,又是白天,想要捕獵確實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陳東坐在篝火旁,將篝火重新點燃。

火陽跳動著。

熱意滾滾。

陳東活動了下雙手,拿起一根木棍,削成了四段。

看著擺放在麵前的四截木雕,腦海中記憶翻騰。

被屠村時的一幕幕,老嫗、阿狼、狗娃子一家三口的音容相貌,不斷浮現。

如果不是阿狼和狗娃子,或許他現在已經埋骨積雪之下了。

如果不是老嫗慈祥和藹,他早已經被驅逐出村子。

毫不客氣的說,這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卻給了他重生的機會。

而他重生了,他們……卻離開了!

恍惚間,陳東鼻腔酸楚,眼睛也泛起了霧氣。

他深吸了口氣,下意識地抹了把臉:“也算留個念想吧。”

然後,便拿起斷刀,在石壁上磨了一下,不再那麼捲刃缺口後,就拿起一截木頭,仔細雕刻了起來。

斷刀很笨重,遠不如刻刀靈活輕巧。

陳東雕刻起來,也小心翼翼,即使老嫗的音容相貌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每一刀也格外小心。

點點木屑掉落下來。

木頭上的人像也越發清晰。

很快,老嫗的雕像便雕刻成功,栩栩如生。

陳東冇有停歇,又拿起一塊木頭,雕刻阿狼的人像。

然後,就是狗娃子。

當狗娃子的雕像雕刻成功後,他麵前已經堆砌了一堆木屑。

陳東看著最後一塊木頭,卻有些遲疑。

這一次……能行嗎?

接連雕刻成功三人的雕像,讓他信心倍增,可想到前邊無數次的失敗,依舊讓他有些忐忑。

不知道為什麼。

老嫗三人的容貌能夠清晰地浮現在他腦海中,可那個女孩……始終都蒙著一層“紗”!

不論他怎麼回憶,始終都掀不開那層“紗”。

當然,他也不敢回憶太深,那種腦袋炸開的劇痛,真的讓人生不如死!

陳東最終還是拿起了木頭,咬了咬牙,努力回憶著,然後拿著笨拙的斷刀,小心翼翼的雕刻著。

一點,一點……

洞窟中,風雪不斷灌進來,搖曳著火焰。

陳東猶如老僧坐禪,一動不動,專注著手中木頭,豆大的汗珠悄然從額頭上流淌而下,手中的木頭也漸漸雕刻出了個人頭輪廓。

明明同樣是雕刻,可雕刻女孩和雕刻老嫗一家三口,卻截然不同!

啪!

突然,一聲脆響。

陳東手中的斷刀猛地一晃,手中已經雕刻出人頭輪廓的雕像,也隨著這一晃,留下了一道深刻且長的紋路。

“果然,還是不行。”

陳東苦澀一笑,將廢掉的木雕扔進了篝火中,又將地上的木屑捧入篝火裡。

火焰燃燒的更旺盛了,噴吐著火舌。

洞窟內火光大亮。

陳東盤坐在篝火旁,一手撐著下巴,怔怔失神:“到底……該怎麼打破這層屬於記憶的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