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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阿蠻,並不知道陳東話中深意。

陳東也並不想解釋。

他隻想陪著陳佑恩,心中卻不斷罵著“廢物”!

彆墅書房內。

龍老走了進來,關上房門,拿上並未掛斷的電話。

“白伍長,少爺還是不願意!”

言語儘是無奈。

啪嗒!

電話掛斷。

龍老無奈地歎了口氣。

北域鎮疆城的戰事,他瞭若指掌。

鎮疆城和三十萬大雪龍騎軍,深陷水深火熱,他更是比誰都清楚。

要知道,天下各方勢力儘皆是通過情報網絡探查罷了。

而陳家,是將侵吞天下的資源的半數,源源不斷地運送向鎮疆城。

他們不需要探查!

所見即真實!

所聞即地獄!

大戰當前,事關域內萬萬裡河山和一切生靈。

拋開陳東其他身份不談,光是一個大雪龍騎軍龍頭衛,就足以讓陳東奔赴戰場。

這是……軍人職責!

若有戰,召必回!

偏偏,陳東隻以一個父親在家,對一切都置若罔聞,哪怕是昔日的戰友戰死,也漠不關心。

哀莫大於心死。

真的……不能讓少爺重燃鬥誌了嗎?

龍老佇立在書桌前,望著窗外的飄零落葉,腦海中思緒萬千。

這一刻,很短。

可無數種辦法,在龍老腦海中浮現,卻都一一被否決。

世間大悲,不過……家破人亡!

“道君老爺……這盤棋走到現在,少爺被提線木偶般到了現在,你該如何?”

龍老無比蒼老的臉上,露出了難以言喻的鬱氣怨念,乾枯如木柴的雙手更是緊握成拳。

頓了頓。

他的眸光又落到了桌上一封檔案上,頓時寒芒凜冽。

“洪會……數典忘祖,葉元秋、袁義罡,爾等愧對洪會列祖列宗,愧對洪會祖訓!”

一字一句,怒火翻騰。

一夜之間,洪會各門在域內遍地開花。

這一切,都在龍老的監控之中。

他不知道鎮疆城和全域為什麼對此不管不顧,但身為昔日洪會之人,若他不離開洪會,同樣是以祖老身份傲視三千六百門。

當然,以他的脾氣也不可能和葉元秋融洽相處,退出是必然!

但現在,洪會所作所為,徹底激怒了龍老。

他人不在洪會,可終究是洪會之人!

“洪會曆代祖宗在上,明字小輩此次鬥膽代列祖行事,以正洪會綱常!”

龍老眼中戾氣翻騰,抱拳對著虛空一拜:“匡扶山河,救民水火,爾等是將這八個字忘得一乾二淨!”

十分鐘後。

一則命令從天門山彆墅內,風捲殘雲般席捲而出。

“洪會作亂,凡陳家麾下各方,務必不惜代價清剿。”

當這則訊息一出,全域嘩然,舉世震驚。

從第一縷光亮照射大地之時,不過短短幾個小時。

看似時間很短,但對於事關全域的傾天一戰,幾個小時算是無比漫長。

在這無比漫長的時間裡,不論是域主還是鎮疆城的霍震霄,都對洪會影響戰局的舉動,不管不顧。

這讓所有人都一臉茫然,疑惑叢生。

也更讓押注域內的各方勢力,焦躁不安。

陳家的出手,無異是一顆定心丸,讓這些押注域內的勢力們心神大定。

與此同時。

鎮疆城內。

白起走進營房:“主宰,陳龍頭還是冷漠以對。”

“嗬,也罷,怨念如此,人生不過一場夢幻,任憑誰都難以平息。”

霍震霄搓了一把臉,劍眉一挑:“從現在起,鎮疆城三十萬大雪龍騎軍的每一份戰亡名單,都複刻一份,即時傳給陳龍頭,好歹是龍頭,不能日理萬機,總得洞悉戰場形勢。”

“這……”

白起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領命答應下來。

伍中接連兩名兄弟戰亡,饒是他也心神巨震,悲痛不已。

可陳東依舊冷漠,足以見得心死到了什麼程度。

一份份戰損名單,真的能夠燃起陳龍頭的鬥誌嗎?

想想白起都覺得有些不可能!

“看他的心思的到底有多透,能眼睜睜看著這一條條生命死去!”

霍震霄沉聲說道,言語中也醞釀著一股怒意。

剛退走到門口的白氣腳步一頓:“主宰,陳龍頭真的這麼重要嗎?”

大勢滔滔。

單體個人,真的能有扭轉乾坤的實力?

“有,也冇有!”

霍震霄冷冷地說:“他隻是一個人,看似確實在戰場數百萬大軍中微不足道,但他能代替我成為軍中戰神,成為軍中軍魂,在我鎮守鎮疆城的時候,他出城迎戰,在我出城迎戰的時候,他能代我鎮守鎮疆城。”

“而且……這一戰應該非他不可!”

“什麼?”

白起虎目露出驚詫光芒,有些疑惑霍震霄最後的一句話。

“我也隻是揣測而已,不敢妄加判定。”

霍震霄擺擺手,示意白起離開。

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空空大師,此時終於放下了雙手,睜開了雙眸。

隻是雙眸中,卻再無昔日的空靈莊嚴,隻剩下無窮儘的悲憫。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了。”

空空大師感慨了一聲,神色悲憫。

他不用出去,甚至不用去判定外邊沖霄的炮火密集程度,隻需要嗅一嗅空氣中越發濃烈的血腥味,就能管中窺豹察覺出這一場場大戰的慘烈殘酷程度。

這樣的屠戮煉獄,身為佛宗之人,無疑是如同泰山一般,轟然壓在了他的肩頭。

“大師,勢如此,夫不爭,天下萬物與之爭,這一戰,就是要爭個太平,爭得個河山完整,安居樂業!”

霍震霄氣勢淩厲,宛若一柄出鞘利劍:“若不爭,萬萬裡山河儘如夷族馬蹄之下,萬萬生靈儘為夷族草芥,鎮疆城三十萬大雪龍騎軍就是一道血肉長城,堆也得堆在這雪原之上,擋住數百萬夷族聯軍!”

言辭鑿鑿,聲聲如雷,不可忤逆。

空空大師長籲了一口氣,抖擻了下袈裟,起身朝外走去。

“主宰,貧僧外出走走,想去看看這悲慘的世人。”

“大師自便。”

霍震霄並未阻止。

如今鎮疆城岌岌可危,空空大師是他預定除陳東外第二個最佳的守城人選,自然不會多加阻攔。

他也清楚,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無不在刀劈斧鑿著空空大師的道心。

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就是人世間的生存法則!

狂風呼嘯。

暴雪凜冽。

原本極端殘酷的嚴寒天氣。

卻是在一天一夜的炮火摧殘中,罕見的讓天穹之上裂開了一道口子,灑下了溫暖的陽光。

空空大師邁步走到城頭,一步步踩著泥濘的鮮血,目之所及,儘皆傷兵、屍首。

放眼城外,更是一望無垠的漆黑焦土,地麵硬生生的下陷了一大截。

漆黑焦土中,鮮血滾滾,彙聚成一汪汪血泊,隱約還有殘肢斷臂混雜其中。

這還是鎮疆城附近的情況,是已經被城內大雪龍騎軍清理過一次又一次的,更遠處的戰場上是什麼慘狀,空空大師並不清楚。

但他卻記得,在這場大戰到來之前,這鎮疆城四周儘皆雪原,一馬平川。

可現在,晝夜之後,視線中,卻多出了好多座皚皚高山。

“南無阿彌陀佛!”

空空大師眼眶泛紅,雙手合十,口誦了一聲佛號。

一層朦朧金氣,隨著他口誦佛號,盪漾而出,朝著四麵八方,無窮無儘的盪漾而去。

十分鐘後。

正忙於分發軍令的霍震霄,被突然闖進的白氣打斷了所有思緒。

白起麵色略帶慌亂,沉聲道:“主宰不好了,空空大師出城,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