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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

陳天生眸光大亮。

陰翳隱忍之氣儘掃,滿臉欣喜,躬身應允,轉身離開。

等陳天生離開後。

陳道平沉默了幾秒,看了一眼緊閉的佛堂大門。

這才輕聲開口:“媽,現在就準備棺槨,確定不會為時尚早?”

閉眼誦經的陳老太太,睜開了眼睛。

冷目斜睨了一眼陳道平:“你在質疑老身?”

“不敢!”

陳道平登時臉色一變,惶恐道:“兒子怎麼敢質疑媽,兒子隻是擔心。”

“放下你的擔心!”

陳老太太斥喝道,彷彿成竹在胸,傲然的挺直了上半身,注視著金身佛像:“泱泱薑家,世族門閥,你真當他們會視族人一條人命為草芥?我陳家雖與薑家隻差那一點千年威望,但就這一點,足以讓薑家泰山壓頂,逼死陳東!”

說話間,陳老太太眸光睥睨,看向陳道平:“這話,我說的!”

“明,明白了。”陳道平惶惶應允。

另一邊。

小院內。

昏黃的燈光。

徐徐秋風。

陳天養腿上依舊纏裹著紗布,傷勢恢複,讓他能艱難行走,卻不至於立刻奔走如飛。

但此時的陳天養,卻是抱著酒瓶,滿身酒氣。

仰頭打出一個悠長的酒嗝,他醉笑著看向身旁的陳雨妃:“雨妃,變了,真的什麼都變了啊……”

雖然在笑,可話語間的惆悵和失落,無比強烈。

陳雨妃眸光閃爍,手握紅酒,也有了幾分醉意。

不過尚存的幾分理智,讓她明白,陳天養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由得,她絕美的臉蛋上也露出了落寞之色。

“天生哥現在成了奶奶的掌中寶了,有了奶奶這杆大旗在,天生哥一定能壓過陳東,成為家主的。”

陳天生仰頭猛灌了一口白酒,醉醺醺的說:“可笑啊,當初咱們還和天生哥差不太遠呢,都還在奢求著家主之位呢,如今卻是物是人非,天生哥忽然得到了奶奶的喜愛,已經能自由出入奶奶的佛堂了呢,以後天生哥可真就平複青雲扶搖直上了。”

頓了頓,陳天生看了一眼陳雨妃:“這樣的待遇,以前整個陳家,也隻有雨妃你有啊。”

聞言。

陳雨妃嬌軀一顫,美目中陡然浮現怨毒之色。

持續了三秒鐘。

她苦澀一笑:“我有什麼辦法?好不容易討得奶奶歡喜,我也謀劃好了娛樂圈的一切,可最終還是敗在了陳東那野種手裡,現在是雞飛蛋打,能保住現在的待遇,也算是大幸了。”

“有些酸呐。”

陳天養挑眉怪笑。

見陳雨妃臉色陰戾。

他忙安慰道:“不過咱倆酸也就酸了,左右咱倆是抱住我哥的大腿了,隻要天生哥成了家主,咱倆照樣就是從龍之臣,天生哥絕對不會虧待我們的,你看看陳道親那廢物,當年不也和家主他們爭奪家主之位嗎?就因為和家主血脈厚重,如今照樣過得風生水起。”

陳雨妃點點頭,仰頭將杯中酒飲儘,嫣然一笑:“你說的對,不過天生哥當家主的事還有一段時間,今晚的戲我倒是迫不及待了,隻要那個野種一死,咱們就能高枕無憂,靜候天生哥登上家主王座了!”

“對!殺了薑家一條人命,那野種可真夠膽大的,真以為有親爹庇護,就能無法無天了嗎?他是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陳天養大笑了起來,有種揚眉吐氣的快感:“我聽說那野種已經和龍老前往會客廳了,估計馬上就要傳出死訊了,哈哈哈……可高興死我了,估計這次家主也保不住那野種了,不然薑家到咱們陳家這麼長時間,家主為什麼一直隱瞞著眾人,一個人累死累活的接待著?”

“哈哈哈……”陳雨妃也暢快的笑了起來:“應該是家主也知道咱們陳家上下對陳東的態度,陳東那野種闖了這麼大的禍,家主一直視陳東為珍寶,如今估計臉也掛不住了,所以才暗中隱瞞所有人接待薑家人,這次薑家親自出麵,那野種一定死無葬身之地!”

鐺!

大笑的同時,兩人彷彿心靈感應一般,輕輕一碰杯,然後暢飲。

如同陳天養和陳雨妃一樣想法的,今夜陳家上下,比比皆是。

惶惶薑家,比之陳家也毫不落下風。

這樣的存在。

一條人命,那可就是天命!

血債血償,是所有豪門世家的鐵律!

更何況,陳道臨從始至終都隱瞞所有人,獨自接待薑家人,更是讓眾人篤定了陳東必死的想法。

如果能解決,如果不是家主覺得顏麵儘失,憑什麼不大張旗鼓,公佈於衆?

一時間,陳家上下,彷彿都瀰漫起一股幸災樂禍的氣氛。

死一個人,對陳家上下,還平平無奇。

可死一個陳家繼承者,一個家主親子,一個被陳家上下視作野種的人,那可就是值得“當浮一大白”的高興事了!

無數道目光,都爭相注視著會客廳。

揣揣忐忑的靜候“佳音”!

會客廳前。

當惴惴不安的陳東和龍老趕到會客廳的時候。

兩人都是一愣。

陳東坐在輪椅上,目光有些呆滯的掃過會客廳的眾人。

這氣氛……有些不對勁!

來之前,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甚至預想過薑家會對他做出的任何反應。

可眼前。

目光對視,卻猶如時空靜止。

直到陳東的目光落到了最末尾的薑寒兒身上時,呆滯的眼神終於泛起了一絲淩冽的冷意。

輪椅後的龍老也是一臉錯愕。

不過相較於陳東的無法遏製,龍老倒是很快適應下來。

他抬眼看向王座之上的陳道臨,露出詢問的眼神。

而陳道臨卻是微微點頭。

下一秒。

陳道臨淡然地指了指陳東,說:“東兒,還不快見禮?”

說著,他便指向了主客位上的薑六爺。

“這位是薑家六爺,也是此次事件的薑家領頭人!”

薑家……六爺?!

陳東心神一震。

深邃的看了一眼薑六爺。

那股眉宇間不怒自威的威勢,猶如惶惶大嶽,橫推而來。

這樣的威壓,讓陳東都覺得喉嚨發緊。

這位在薑家的地位應該不低了。

泱泱陳家,尚且講究孝道,饒是父親也得將唯一的長輩高高捧起。

更何況還是繁榮昌盛千年的薑家。

能成為處理薑家人命的領頭人,地位身份也足以印證。

“陳東雙腿殘疾,無法起身,還望見諒,陳東向六爺見禮。”

陳東並未遲疑太久,忐忑著對著薑六爺抱拳。

然而。

話音剛落。

肅穆不語的薑六爺,突然……和煦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