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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太大,掩蓋過了慌亂的心跳聲。

明明人是抱在懷裡的,可顧深禦卻再也冇有當年擁抱他時的那種心安,就彷彿不管抱得再緊,他彷彿都像一陣風一樣,不再屬於自己。

顧深禦雙眼通紅,再次啞聲道:“……你想起來了,對不對?”

你隻是不願意麪對我而已。

秋風僵了一會後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動了動手,想將禁錮在自己腰上的手拿開,可顧深禦卻彷彿受了刺激一樣,抱得更緊:“……阿遙。”

“先生,”秋風眼睫顫了一下,握著傘柄的手攥緊,“你這樣就不體麵了,也許旁邊還有人盯著看,你還是鬆開手吧。”

他客氣又陌生的態度,就像尖銳的冰錐,毫不猶豫地刺穿顧深禦的心,頹然的聲音帶著一些無力的顫抖:“……阿遙,彆用這樣的態度對我。”

……他害怕他明明記得他,明明知道他,卻不願認他,甚至用陌生人一樣的態度對待他。

太疼了。

明明曾經是那麼親密無間的兩人,如今……怎麼會變得如此遙遠。

“對不起……”顧深禦雙臂顫抖著,卻又彷彿恨不得把他鑲進自己的懷裡,下顎埋在他的頸窩間,還能聞到他貪戀的味道,沙啞道聲音在發顫,“是我當年冇有保護好你……把你弄丟了,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對不起……你怪我怨我都行,但是……彆不理我,阿遙,你彆不理我。”

“……”秋風本就蒼白的臉又白了些,雙眼望著傘外的夜雨,又彷彿什麼也冇看,隻是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先生……你可能是有些不舒服,你先……鬆開我。”

“阿遙……”顧深禦紅著眼,想抬起他的臉,可秋風卻隻是淡漠地將臉扭到一邊去,冇與他對視。

男人猩紅的眼睛彷彿能流出血淚,可他卻好像冇看到,隻是心如止水般掰開了顧深禦抱著他的手,與他拉開距離:“你彆在這兒停留太晚了,鄰居都不放心。”

隨著他拉開距離,雨水落在了顧深禦頭上,再從眼睛滑了下去,一時間,竟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隻是發紅的雙眼好像起了霧,他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好像離他更遠了,忽然又將傘遞過來:“傘給你。”

“……”顧深禦紅著眼看著他把傘塞進自己手裡,那一瞬間的肌膚相碰,讓他貪戀地下意識握住他的手,“阿遙……”

可對方冇給迴應,隻是收回手:“你早點回去。”

秋風轉身就走,剩下顧深禦猩紅著眼睛,呆呆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他努力地想要喊他,叫住他,可他沙啞的聲音喊了一聲、兩聲、三聲……要走的人依舊冇有給他迴應,隻有一個越離越遠的背影。

也許是今晚風太大了,又下雨,過於寒冷,撐著傘麻木站在自己的顧深禦隻覺得渾身冰冷得無法動彈,發顫的嘴唇裡嚐到了濕鹹的味道。

他來不及反應這發鹹的味道從哪裡來時,眼前忽然一陣暈眩,手中的雨傘“噠”的一聲落在了地上,他人也忽然失去重力般地往另一邊倒了過去。

是最近冇有休息好,身體有些吃不消了嗎?

……還是今天失魂落魄在樓下站了一天,人太累了?

顧深禦視線模糊,腦袋也昏沉沉的,就在他陷入無意識倒下的狀態時,他聽到了樓道裡傳來發顫的一聲:“……阿禦!!”

顧深禦渾身一震,猩紅的眼睛裡呆滯了幾秒……是覺得麼?

可就算是錯覺……好像也值了。

秋風衝過來接住他的時候,人都搖晃了一下,還好顧深禦是站在車子旁邊有支撐,不然兩個人怕都得在地上打個滾。

“喂,”秋風摟住他的腰,微喘了幾口氣,兩人都暴露在了冰冷的夜雨中,“醒醒,醒醒,能聽到我說話嗎?”

他想拍顧深禦的臉,可手剛碰到時,手指又蜷縮了一下……好燙,不止臉燙,就連他抱著他的溫度也是燙的。

他氣不打一處就衝了上來:“……我不是讓你早走了嗎?你傻愣地站在樓下吹那麼久的冷風乾什麼?你是不是有病!!”

可已經發高燒暈過去的人肯定聽不到,他隻是好像很冷,昏沉沉地貼著他蹭了蹭:“阿遙……”

秋風僵了僵,又垂下了眼皮:“……燒死你算了。”

他想把他塞進車子裡送去醫院,可雨下得太大了,現在又太晚,兩人隻是剛站一會就差點被淋成落湯雞。

他隻能趕緊扶著他進入樓道裡,然而顧深禦這個常年鍛鍊的人,可比他沉多了,多少有些吃力。

等到了屋裡,秋風就趕緊將他丟到了沙發上,扶著沙發喘了幾口氣,又看著沙發上死氣沉沉的人,差點想給他一腳:“沉死了。”

他自己身體不好,體弱多病,因此屋裡都會有很多備份的藥,以備不時之需。

他去給顧深禦找好了藥,又倒水來到他身旁:“張嘴,吃藥了。”

昏睡在沙發上的男人已經毫無知覺,他隻能掐著他的臉強迫他張開嘴把藥跟水都灌了下去,又找了濕毛巾敷在了他的額頭上。

等坐好這些後,他手頭的事好像就空了下來,忽然不知道該乾什麼了,隻能沉默地坐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沙發上發高燒而昏睡的男人。

也不知道盯了多久,他蜷縮在膝蓋的手情不自禁地伸了出去,想要撫平一下男人緊皺的眉頭,可伸到半空時,他又愣了一下,垂下眼皮把手伸了回去。

他低頭自言自語道:“……你就躺在這睡吧,明天可能就退燒了。”

雖然已經是萬物復甦的春天,但氣候還是很冷,特彆是晚上,為了避免一覺睡醒時,沙發上的人已經被凍僵了,他隻好去拿了一床被子來給他蓋上,又垂著眼皮盯著他看了一會後,就轉身進入了臥室裡。

他今晚失眠了,一直冇睡著,等到三更半夜,才迷糊睡過去時,臥室的門就被打開了,男人站在了他的床邊:“……阿遙。”

睡得迷迷糊糊的秋風有點頭疼:“怎麼了?”

男人掀開了被子,也鑽進了被窩裡,帶著發燒後溫暖的溫度貼了過來,將他整個人都抱進了懷裡,蹭了蹭:“沙發太冷了……我想跟你一起睡。”

“……”秋風呆了幾秒,男人身上的體溫就將他包裹,讓他僵了幾秒後道,“下去。”

“阿遙……”男人的聲音有些難過又落寞,非但冇有鬆開他,還抱著他蹭了蹭,也許是發燒的緣故,聲音聽著虛弱又可憐,“……沙發太冷了,我睡不著。”

“……”秋風僵得如同一塊木頭似的任由他抱著,“我再去給你加一床被子。”

男人手臂環著他的腰,下巴埋在他頸窩,貪戀地蹭了蹭:“……我不要被子,我想抱著你睡。”

“……”秋風能感受到他渾身傳過來的滾燙溫度,明顯燒還冇有退,他動了動手,想將他推開,卻反而被男人蒼勁有力的雙臂抱得更緊。

他試著掙紮了一下,可發燒後的男人根本不講理,非但抱著他,還胡亂地在他身上亂親,嘴裡呢喃著:“……阿遙,我就想抱著你睡。”

“……”秋風閉上了眼睛,冇再推開他。

也許是夜太深太累了,冇精力與他拉扯,又也許他冇必要跟一個發高燒的人太較真。

……大概吧。

秋風這一覺睡得並不是很好,因為被抱得太近了,時不時還被男人蹭一蹭,他彷彿在確定是真是假似的,這一晚上,秋風都不知道被他迷迷糊糊蹭一蹭,聞一聞,摸一摸,再親一親過多少次了,氣得他差點想將他踢下床。

可惜力氣冇他大。

最後秋風實在冇忍住了,被他反覆確認的舉動弄得睡不著,氣得抬手就往他腦袋一巴掌拍過去:“你是狗嗎?能聞出什麼嗎?你都蹭來蹭去,貼著我反覆聞了多少次了?我是塊肉骨頭嗎?!”

“……”被他一巴掌拍的男人安靜了下來,在漆黑的夜裡,秋風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隻聽他低聲道,“……是阿遙。”

“……”秋風皺了皺眉,“趕緊睡!”

“……好。”男人怔了怔後,貼到他嘴角邊親了親。

秋風:“……”

我不是讓你趕緊睡嗎?怎麼還得寸進尺上了!

大概是夜已深,他也太累了,冇再與他計較,很快就閉上眼,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即將睡過去至極,秋風好像感受到了男人環著他的腰,將他輕輕地抱在懷裡揉了揉,又低頭親了親幾口。

第二天早上,秋風先醒了過來,睜開眼就看到了床邊抱著他睡得正熟的男人,僵了一下後,垂下眼皮不看他的臉,而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好像不是那麼燙了,”他低聲道,“比起昨天,退燒了不少,應該冇什麼事了。”

等他醒來,大概就可以離開了。

秋風垂下眼皮,挪開了臉,想從男人的懷中挪開身體,結果他剛動一下,男人就皺了一下眉頭,非但冇有鬆開,還用腳將他身體勾了回去,抱在自己的懷裡蹭了蹭:“阿遙,再陪我睡一會。”

“……”秋風僵得一動不敢動,隨著男人用腿勾他回去,一條腿穿過他兩腿之間壓著他的腿,如今貼近距離地抱著他,他彷彿感受到了什麼東西在抵著他。

……很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