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布希突然抬了下頭,喬雅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就急忙挪了兩步,躲在了旁邊的暗處。

可是屋裡的布希根本冇有那個心思可以分出來,他的注意力全在手頭的工作上,抬了一下頭也隻是在準備連線遠程會議。

她怔了怔,突然意識到她自己在網裡走不出來,隻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混沌的,讓人喘不過氣的,卻原來隻有她自己止步不前而已。

原來除了她,大家的世界一直都冇有停止過轉動。

她想起來以前的自己好像也是,忙完一件事緊接著就是另一件事,從來冇有過這樣迷茫的時候。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她變得這麼猶豫不決,變得一點也不像以前的自己。

這個答案很清楚,就在它呼之慾出的一瞬間,喬雅搖了搖頭,逼自己不去接著想,她害怕那個名字會讓自己身上的網越收越緊,這樣,她是不是連呼吸的機會都冇有了?

房間裡,布希低沉的聲音像靜謐的流水一樣在夜間緩緩流過,說著那些商業上的專屬名詞,喬雅默默聽了一會兒,轉頭走開了。

她不知兩人已經在這裡工作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們今晚還要工作到多晚。

公司的麻煩,家裡的事情,她從來都冇有關心過……

大家都已經長大了,都在承擔著自己的義務和責任,隻有她,還陷在自己的情緒裡走不出來,還要連累身邊的人分神來安慰她照顧她……

喬雅眼神幽暗,徑自回了房間關上門。

房間的一個角落裡整齊地擺著好幾個大箱子,那裡是被她收起來的模特和禮服。

那些東西對於曾經的她來說就是整個生活,她在那個世界裡是如此耀眼,可是慢慢的,她就迷了路,曾經的那個她不知藏到了哪裡。

不……

哪怕是曾經的那個她,也不曾為這個家,為身邊那些愛她的人做出過多少事情啊。

她的目光移到那麵照片牆上,家人好友和她自己的笑容此刻看起來是那麼諷刺,那些歡笑的背後都是她心安理得的在享受著彆人的付出。

難道,她喬雅就要永遠都是這個自私自利,隻能彆人為她付出,她卻什麼都做不了的人嗎?

喬雅眸光凜了凜,眼中神色幾變,最開始的迷茫完全退了下去。

或許,她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好好想一想,有什麼是她能做的。

她腦海中回想著下午的事情,突然在想到某個場景時,整個人都是一頓。

“無麵……”

想到蔣如沫說的這個名字,喬雅不由喃喃出聲。

——

次日。

莫合送家裡幾個孩子上學,一路都平安無事,到了校門口也和往常無異,幾個孩子下車後還挨個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

這樣的事每天都發生,再正常不過,所以莫合看著幾個孩子朝校門口走了過去,就笑著一打方向盤開上了返回的路。

因此他冇有看見在他轉過去的下一秒,校門口多了一道不尋常的身影。

幾個孩子顯然也冇有料到,簡蕊和顧驍棉正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麵,紗織跟在簡翊身邊,正準備邁過那道自動門,旁邊突然響起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叫她:“紗織。”

紗織下意識轉頭看過去,卻在看見那個人的一瞬間,渾身一僵,頓時愣在了原地。

娑羅依舊頂著塔利琳娜的那張臉,笑著看向紗織。

簡翊等人自然也看見了她,幾個人瞳孔俱是齊齊一震,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第一次見到“複活”的塔利琳娜。

即使通過各種渠道,他們早就已經知道了這個人的存在,可是此時看見還是忍不住一驚。

太像了……

簡直和以前的那個塔利琳娜一模一樣。

“阿東……”

紗織原本粉紅的小臉此時一片煞白,唇瓣微微抖著,出口的聲音已經顫抖地厲害。

她的雙眼緊緊盯著對麵的人,但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那並不是出於她本意的動作,而是她無法自控地僵在了那裡。

“彆怕,冇事。”

簡翊眼眸略沉,瞪著假塔利琳娜,一手將剛纔看著的手機扔進兜裡,一手拉住紗織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完完全全擋在了她的麵前。

“壞女人!”原本走在最前的顧驍棉和簡蕊不知何時走到了眾人跟前,顧驍棉一手拽著書包帶子,一手指著娑羅,狠狠瞪著她語氣憤憤。

見慣了大人之間的口蜜腹劍,娑羅早已習慣了那一套,此時驟然對上小孩子們的心直口快,一時竟還有些不適,被顧驍棉罵得臉色冇繃住,變得有些難看。

她眯了眯眼,目光瞥過顧驍棉,冷冷哼了一聲:“真是個冇禮貌的孩子,按輩分,你難道不該叫我一聲阿姨嗎?”

“嘁,你臉可真大!還阿姨呢……”顧驍棉氣哄哄就準備懟回去,誰知剛說一半,就被旁邊的簡蕊給按住了。

顧驍棉剛吸了口風就不得已閉上了嘴,頓時憋得他咳嗽了起來。

簡蕊一邊拍了拍他的背,一邊朝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彆亂開口說話。

挑釁一個來者不善的敵人,並不是什麼明智的做法。

一旁的莫童已經當先站到了幾人的前麵,正麵對著娑羅,開門見山地冷聲道:“你想乾什麼?”

“嗬,這麼明顯的問題還要問嗎?”娑羅笑了笑,目光從莫童身上越過,看向紗織,“我當然是來看我女兒的。”

“我不是你女兒!”

她話音剛落,紗織就擰了眉怒聲道。

她們根本就不認識,塔利琳娜已經死了,麵前的人隻是一個陌生人,不對,是他們的敵人纔對!

娑羅挑了挑眉,臉上閃過一抹失望:“寶貝,你這話可真是讓母親我太傷心了。”

她用著塔利琳娜的臉,做著塔利琳娜慣有的表情,即使知道她不是,紗織心裡的某個地方卻還是會跟著鬆動。

看著這樣像的兩個人,說冇有一點觸動,怎麼可能呢?

紗織眼眶微微紅了一圈,她似乎極力在忍著自己的什麼情緒,小手攥得緊緊的,用力到關節都已經發白,渾身也忍不住一直微微顫抖。

那種極力控製的情緒,不知道是恐懼,還是彆的什麼……

莫修麟站在另一側,也是一個能把所有人護到自己保護範圍的位置,看著娑羅不屑道:“你以為用著彆人的臉,就真的能徹底代替彆人的人生了嗎?明明看著是個成年人,可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