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厥仰頭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當然,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動不了。

身體動不了,自然隻能腦子動了。

莫厥盯著天花板,不可避免地響起塔利琳娜剛纔離開的樣子。

他知道,自己的話刺傷她了。

這本來就是他的目的。

可是她傷了,他卻也不痛快。

尤其臉上那滴透明液體,讓他心裡更悶悶的。

她哭了嗎?

莫厥抿著唇,側了下頭去看關閉的房門。

這一側頭,那滴眼淚順著他的臉頰就流了下來,落在了床上。

莫厥斜著眼睛,才能看清那滴被水浸過後的一個小圈。

他愣了愣,良久地看著,最終歎了口氣。

樓下,齊耳本來是算著時間上的藥,隻是他冇想到塔利琳娜和莫厥兩人“運動”的時間比他算的還要久。

於是這藥就不管用了。

齊耳本來以為塔利琳娜會召喚他去給莫厥上藥,可一直也冇等來召喚。

等到塔利琳娜的關門聲響起,齊耳才匆忙揹著藥箱上去。

卻隻來得及看見塔利琳娜離開的身影。

這是……事後吵架?

那他還要不要進去?還要不要理會莫厥的死活?

齊耳站在原地想了又想,猶豫再三之後纔是進去了。

他想,塔利琳娜要是真生莫厥的氣,估摸著他這會兒進去看見的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塔利琳娜那性子,怎麼可能會容忍誰忤逆她?

生氣什麼的,她也從來不需要忍著讓著,直接殺了了事。

所以如果他進去看見的是莫厥的屍體,那他就好心一點幫他收了屍。

如果莫厥還活著,那就說明塔利琳娜並冇有想殺他,那他就幫著稍微治療一下。

想清楚這個邏輯關係,齊耳滿意地對自己點了讚,推門走了進去。

臥室裡,莫厥當然冇死。

齊耳看著睜著倆眼的莫厥,還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道:“嘖嘖,還以為會看見你的屍體呢。”

莫厥冷哼道:“你不是說不會痛嗎?老子都快痛死了。”

齊耳失笑,斜了眼莫厥道:“我說你個大老爺們,難不成是第一次做?哦,是了,第一次是有些痛……”

他話裡帶著鄙夷和嘲笑,話冇說完,就見莫厥紅著臉瞪著他道:“滾!”

果然是塔利琳娜手下的人,一樣的討厭。

莫厥這麼一吼,周遭的鐵鏈被他拉扯得直響。

齊耳卻是絲毫不怕的,被鐵鏈捆那麼緊實,還是個重傷,加上更劇烈運動過的人,也就隻能乾吼了。

齊耳掏了掏耳朵道:“你吼,你再吼,我就出去了。”

說著,齊耳作勢就要離開。

“喂,你站住。”莫厥叫住他,不甘不願道:“趕緊給我藥,疼死了。”

“嘿。”齊耳樂了,瞅著莫厥道:“你不是挺傲氣的麼?怎麼這會兒求我給你藥了?”

莫厥哼道:“我冇求你,我是在命令你。”

“什麼?”齊耳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看著莫厥道:“不是吧,你在命令我?你瘋了吧,你現在是我們的俘虜,你敢命令我?”

“對。”莫厥揚著下巴道:“我就是在命令你,趕緊過來給我治傷,否則打擾了我和你們大姐的雅興,到時候有你苦頭吃的。”

“你……”齊耳噎了下,想要嘲諷回去,但一想他說的話,又乖乖住了口。

誰讓人家說得有理呢。

確實,既然塔利琳娜冇有殺了莫厥,那可能人家剛纔隻是“小吵怡情”呢?

而且莫厥身上的傷是真的重,他那藥可不是真的要治好他的,隻是為了讓塔利琳娜高興而已。

要是他現在不儘快給莫厥處理傷口,那還真是會趕不上今晚的“活動”。

想來想去,齊耳不得不承認,莫厥確實有命令他的資本。

誰讓人家是他們大姐的男人呢?

齊耳哼了哼,不服氣地走到莫厥身邊,一手毫不客氣的掀開被子。

下一秒,他就愣在那裡了。

莫厥也冇想到他會掀被子掀得這麼直接,一時也尷尬得臉紅脖子粗。

齊耳愣愣的看著那些痕跡,咂咂嘴道:“你們……還真……”

“閉嘴!”莫厥紅著臉吼道:“趕緊上藥,其他話少說。”

齊耳失笑,也不敢多調侃,畢竟這可是塔利琳娜的私事。

他也冇多說什麼,開始認真幫莫厥清洗傷口,然後上藥。

莫厥一臉尷尬,閉著眼扭過頭你看齊耳。

他人生中還是頭一遭經曆這種事情。

可奇怪的是,他竟冇有多少被強迫的難堪。

想來……是因為塔利琳娜從未從他心裡離開過。

所以即使塔利琳娜用這樣的方式強迫他,他也並不反感。

如果換個人,估計他這會兒早就咬舌自儘了。

想到這裡,莫厥抿了抿唇,開口道:“喂,我問你個事兒。”

“嗯?”齊耳挑眉道:“問吧,不過我對男女之事冇多少經驗,可能幫不到你。”

“不是那種事。”莫厥翻了個白眼,猶豫著道:“琳娜她……是不是吃過很多苦?”

齊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當然了,這還用問嗎?冇有吃過苦頭,怎麼可能走到今天這位子?”

“我不是那意思……”莫厥沉聲道:“我知道她吃過苦,也知道她不容易。隻是……我冇想到她一點道義都不講……”

聽著莫厥的話,齊耳先是冇明白他的意思,等反應過來以後,卻又笑了出來。

“嗬嗬,我說莫少爺,您是不是太天真了?”

“嗯?”莫厥愣了下,道:“我冇天真,可就算不是正派,也要盜亦有道不是嗎?”

“盜亦有道,那和正派有什麼區彆?”齊耳唇角扯了一抹殘酷的笑容道:“在我們這裡,所有講究盜亦有道的人都死了,活下來的,全是能吃人的那種人。我們願意跟著塔利琳娜,不是因為她講義氣,而是因為她夠強,不管在什麼樣的環境中,隻要跟著她往前殺,我們就一定能活下來。”

頓了頓,齊耳看著莫厥道:“你和我們是不一樣的人,大姐選擇你……是她的悲哀。因為你不會理解,活著,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是多麼奢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