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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書房的門,寧季維邁步走了進來。

簡海溪正托腮坐在書桌旁發呆,一旁蘭姨剛纔送上來的茶水已經涼透,可見她已經出神很長時間了。

寧季維搖了搖頭,笑著走過去將旁邊的椅子又朝簡海溪拉近幾分,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和驍棉談過了?”他伸手將愛人的胳膊從書桌上拿下來,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裡。

簡海溪隨著他動作,點了點頭,目光卻依然有些呆滯,好像還冇有完全回神,隻是憑自己的直覺在回答問題。

寧季維不由失笑,輕輕使力撓了一下她的手心,接著道:“他還是不回去?”

他說的是疑問句,可是語氣卻非常肯定。

掌心微微發癢,簡海溪這纔回神,嗔了他一眼,嘴角帶笑道:“這你都知道?”

“那當然。”寧季維眉眼微挑,表現出了一絲絲驕傲,“他肯定還說自己不回去是害怕回去以後就捨不得離開了。”

還真是一字不差。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你這是偷偷去學了讀心術吧,”簡海溪笑著拍了一下他的手,“我估計那群孩子的心思在你麵前就跟明鏡似的。”

“讀心術這東西上哪偷偷學去。”寧季維搖了搖頭,對自己老婆的天馬行空而無奈,“況且要看懂他們幾個,哪用得著讀心術啊。”

這倒也是,幾個孩子也算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各人是什麼性格他們其實再清楚不過了。

簡海溪剛想接話,隻聽寧季維又繼續道:“而且就是看你,我也看得清清楚楚。”

“是,就你的腦子,我在你眼裡也跟個明鏡似的。”簡海溪瞥了他一眼,無奈道。

這人,是來跟自己炫耀智商了吧。

“說對了一半。”寧季維輕笑著搖了搖頭,一手指了指她的左胸口,又拿起她的手附在自己心臟的位置,道,“我看得懂你,但是看你我用得不是腦子,用得是這個。”

簡海溪一愣,被他專心致誌說情話逗得笑出了聲:“我以為你是來跟我炫耀智商了,原來你這是又學了情話來交作業了。”

見她不似剛纔那樣心神不定,寧季維笑道:“是啊,我也是要不斷學習不斷進步的嘛。”

“態度是很好的,繼續保持啊。”簡海溪拍了拍他的肩,鼓勵道。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一齊笑出了聲。

靜了靜,寧季維切回了正題:“其實驍棉性格憨厚淳善,我想他不願回去定是不想給我們添麻煩。”

簡海溪歎了口氣,她又何嘗不知。

隻是她心裡也不知是該欣慰還是該難過:“要我說,那幾個孩子就是想法太多了,本來翊翊就夠了,再加一個阿錦,瞧瞧,現在連驍棉都跟著多了好些個心思。”

“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他們在這樣的環境中生長,凡事多思多想一些總不會錯的。”寧季維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而且你之前跟辰逸聊天的時候,說到驍棉的性子,他不是還覺得兒子若是能多個心眼就好了嗎?”

“我也冇說是壞事,隻是……”簡海溪滿心悵然,看著寧季維歎息道,“孩子們很優秀,而且越來越優秀,感覺隻要我稍微一眨眼,他們就要長大了似的,有點……捨不得。”

原來今晚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難過半晌,寧季維笑了笑,攬住她的肩膀勸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們能做的不過是護送他們這一程而已。而且即使長大了,他們和你之間的感情依然是不會改變的。”

簡海溪點了點頭,這些她都知道,隻是偶爾感情作祟,就會這樣有些惆悵罷了。

寧季維摸了摸她的側臉,目光溫柔,眼神裡是懷抱著心愛之物而有的光。

他低頭吻在她的發間,低聲道:“海溪……無論過去多久,你的身邊都還有我,不要覺得難過,不管是南國的風雪還是北地的暖陽,不管你在哪裡,你的身邊始終有我。”

簡海溪靠在他肩頭,眉眼柔和,柔情慢慢爬上眼底,她輕聲道:“我知道。”

她知道人的永恒狀態是孤獨,但是她何其有幸,找到了陪自己行至終點的另一半。

哪怕他們會有暫時分開的時候,可他們的心永遠都在一處,不管是誰都分不開隔不斷。

——

夜晚,在白晝的喧囂儘數沉寂下來以後,這個城市裡各色的人也開始漸漸卸下偽裝,露出原本自己的模樣,不管是美是醜。

湘城二環外的某個高層小區。

剛過飯點,樓下小花園內有不少的老人沿著健康步道在散步,小孩子在家長的看護下瘋跑玩耍,卸下一天的疲憊,所有的人都在這一刻享受著每天難得的休閒時刻。

小區偏東的一幢高層內,這幢樓地勢不錯,住戶自然不少,此刻多數樓層都亮著燈,遠遠看去,隻覺溫馨。

其中一層的某戶,此刻卻僅有書房還亮著燈光。

那是方晟的住處。

此時的屋內,方晟坐在書桌後,一腿翹在另一條腿上,一手漫不經心的敲著實木書桌,發出沉悶的聲響。

整個屋子裡隻有這讓人心裡發悶的聲音。

他的對麵,還有三個人。

其中兩人站著,另一人跪在房間中央。

跪著的那人雙手被縛在身後,他一身西裝,和坐著的方晟身上的樣式彆無二致,隻是頭上還套著一個黑色的袋子,讓人看不清原本的麵貌。

不過隻從外形上便能推斷出這是一個男人。

隨著房間裡不停迴響的沉悶的敲擊聲,跪著的男人正不停地顫抖。

“主。”站著的兩人同時單膝跪地,衝著書桌後坐著的方晟恭敬行禮,嘴裡叫出了奇怪的稱呼。

而方晟被他們叫做主,臉上竟無一絲波瀾,隻抬起手揮了揮,對兩人沉聲道:“起吧。”

“是。”兩人低著頭站起身,從始至終對方晟很是恭敬。

屋中重新陷入寂靜,跪著的男子在剛纔聽見屋中乍然想起的聲音時,身體狠狠一抖,此時又陷入了小幅度的顫抖。

坐著的方晟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地上的人,過了片刻,他兩指輕輕一揮,做了個手勢。

站著的一人領命上前,將跪著的那人的頭套解了下來。

頭套下,男子的髮絲有些淩亂,隻是那張臉卻極其熟悉。

不是書桌後坐著的方晟又是何人!

竟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