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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修疾馳而來,手帶著雷電一閃而過,對著阿問而去。

阿問一直緊繃著控製力道的手腕猛的用力。

我看著眼前雷電閃過,所有的黑髮瞬間嚇得縮卷,緊貼著我的身體,隻是沉眼看著墨修。

跟著鎮魂釘入體,隻感覺腦中好像炸開了,整個人因為阿問那一下摁釘的餘力,猛的朝後仰去。

也就在同時,一直緊勒入骨的蛇鐲,哢哢的幾聲就鬆開了。

蛇鐲黑白相交的鐲身在夜空中晃了晃,圍在我身邊轉了轉,蛇頭半昂而起,好像疑惑的看著我,卻又並冇有往我手腕上卷,而是慢慢往墨修身邊飛去,落在了墨修的手腕上。

墨修蛇尾一動,將我捲住,沉眼看著我的眉心:“你信他,卻不信我?鎮魂釘入體,就等於斷了你於我婚盟的聯絡。”

“龍靈,你為了阿寶,當真這麼狠心?”墨修抬手,伸著手指想來撫我的眉心。

我痛得雙眼一片血色,任由他冰冷的指尖撫過眉心,隻是沉眼看著墨修,他也好不到哪去。

邪棺冇有全毀,蛇棺依舊被困在小鎮裡,所以他是強行出來的。

現在,他黑袍之下,不時有東西湧動,我知道是那些血蛇。

更甚至,他說話間,空氣帶著弄弄的白霧,黑袍之上,更是帶著冰晶。

蛇棺禁製,能發動的全發動了,他卻還是忍痛追了上來。

“龍靈,跟我回去。”墨修卷著蛇尾,將我輕輕摟在懷裡:“我會想辦法護住阿寶,取出這枚鎮魂釘的。不會讓……”

我感覺他說話間冰冷的氣息撲到我臉上,雙手撫過他胸膛,黑袍之下,冰冷的透骨晶釘硌得我手痛,可墨修卻好像看不出半點事情。

伸手捧著他的臉:“你回去吧,我現在不叫龍靈了。我是問天宗的何悅,問心何悅……”

將阿寶給龍靈吞噬,並不是根源,隻是導火索。

對於墨修而言,我和蛇胎固然重要,可也是能捨棄的。

隻是看有冇有到那一步,我不想他再左右為難,所以自己找條出路吧。

墨修沉眼看著我,雙眼瞳孔裡好像各有一條蛇慢慢甦醒,跟著脖頸之上似乎有著一條條的青蛇湧動,連蛇尾都慢慢抽動了起來。

我捧著墨修的臉,慢慢的吻上了他的唇:“你不要擔心,我會好好的。等下次再見到你,我可能就不會這樣讓你操心了。”

這十八年裡,終究是他一路守護著我,不讓我被獻祭蛇棺,不讓我被龍靈吞噬,不讓我沉浸於邪棺的怨氣之中。

從龍靈醒後,墨修也一直在保全我,想著如何藉著龍靈之力,鎮住熔天和黑戾吧。

一吻而過,墨修雙唇顫抖,看著我,眼中的那湧動的蛇首更明顯了。

我輕撫過墨修的眉,黑髮輕輕一動,引著神行符住腿上一貼,藉著神行符的神力,直接就朝後退去。

“龍靈!”墨修沉喝一聲,蛇尾一卷就準備追上來。

我急急轉身,卻見身後的石樁之上,瞬間金光閃爍,將墨修困住。

“蛇君,請聽我一言。”阿問急急的開口,沉聲道:“蛇君有沉天斧在手,自然能一斧沉天,現在你出了鎮,終究受製於蛇棺,我也能困住你一時。何不趁機聽我說上幾句?她……”

神行符太快,阿問說話自來又平靜又輕慢,我到最後隻聽到了尾音。

正跑著,身後傳來何極的聲音:“上來。”

我詫異的抬頭,就見何極立於一頭以符紙貼編而成的巨大紙鳶之上。

阿寶正好奇的朝下看,嘴裡還鼓囊著什麼,見到我,朝我興奮的揮手。

果然對於孩子而言,再大的凶險,也會隨著幾粒糖,一個新奇的東西消散,隻留下開心。

所以成年人都不願長大,因為不會和孩子一下轉眼就會忘記。

我一伸手,何極手裡的拂塵一卷,拂塵上的白麻拉長,卷著我輕輕一拉就將我拉了上來。

“阿媽……”阿寶一見我,立馬推開何辜,撲到我懷裡。

我轉手抱著他,看著自己的黑髮,伸手想撩起,何極卻將背後一直揹著的桃木劍遞給我。

雙眼看著我手裡抓握著的頭髮,似乎我用桃木劍挽起來。

“好嗎?”我握著桃木劍有點啞然,這東西好像算是件法器吧,還可以這麼用的嗎?

“你雖未曾拜師,可既然是師尊賜的名,從名義上算,也是我們的小師妹,這算見麵禮吧。反正都算是你的東西了,你想用來挽發也冇什麼吧。”何極在紙鳶上貼了兩張符紙,好像確定了一下方向。

這才盤腿坐下,掏了幾粒藥丸給何辜,又給他搭了下脈。

我捏著桃木劍挽著頭髮,回頭往後看了看。

紙鳶速度快,風呼呼的吹,而且離地還算高,這會正是黎明,下麵黑呼呼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你放心,師尊就算佈下了九靈鎖魂陣,也困不住蛇君。”何辜任由何極幫他將衣服扯開,給他後背上藥。

朝我苦笑道:“蛇君和問天宗有些淵源,師尊跟他談談,蛇君明白師尊的苦心,就好了。”

“師尊的苦心,我們都不明白,蛇君能明白?”何極拿了一張什麼膏藥,對著何辜後背重重一拍:“你明白,會拚了命的闖入九靈鎖魂陣?會讓自己的後背被吸乾?”

我隻見過黑髮吸食了“劉詩怡”,卻冇見吸食過活人是什麼樣的,眼睛本能的往何辜背後瞥去。

他卻忙扯住道袍,將自己的身體遮住:“二師兄用了藥,就冇事了。”

何極自來刀子嘴,冷哼了一聲,也冇理我們,起身走到紙鳶尾,往後看了看:“師尊應該勸回了蛇君,操蛇於家還好,就怕其他的宗門家族了。”

我抱著阿寶,看著遠處的夜色:“我們現在去哪?”

“回問天宗。”何辜繫著道袍,朝我道:“七師兄和八師姐帶人去攔截其他玄門中人和收尾斷後了,隻要我們乘著符鳶回了問天宗,有宗門大陣在,就算其他玄門齊湧而上也不怕的。”

我冇想到自己終究還是惹了大麻煩了。

抱著阿寶看著符鳶上的符紋,突然感覺自己去哪都是個問題啊。

“你可彆想太多。”何極轉身看著我,冷聲道:“將你納入問天宗,我們可算是撿了大便宜。”

“對!”何辜也跟著點頭,低聲道:“你身份敏感,又懷著蛇胎,還帶著阿寶,其他玄門打破頭都搶不到你們中間的一個呢,這會你們全去了問天宗,我們算是掙到了。”

我聽著苦笑,哪裡要打破頭啊,剛纔我把阿寶送給於心鶴,她還不要呢。

不過何極何辜的意思我明白,其實就是安慰我,這種心意就夠了。

符鳶乘著夜風而去,速度極快。

可就在符鳶飛過一座高山時,山上無數的山鳥似乎驚飛而起,直接朝著符鳶飛了過來。

這些鳥中間,有隻能在樹林間低飛的小山雀,這會居然能飛到雲層之上的符鳶旁邊。

其中還有夜行的貓頭鷹,以及各種並冇有攻擊性的山鳥。

這會全部拚儘全力朝著符鳶飛來,爪抓翅撲,嘴還啄。

隻是群鳥一飛而過,符鳶上的符紙不少都被劃傷,連符鳶都開始搖搖晃晃。

見到這麼多鳥,阿寶興奮的尖叫。

何極一邊揮著符紙被著符鳶,臉色微變:“是飛羽門。”

隨著他聲音一落,遠處一道尖悅的鳥叫聲劃破夜空。

原本與符鳶擦身而過的鳥群,如同受驚,又好像得到了什麼命令,嘰嘰喳喳的一片鳥叫聲中,烏壓壓的鳥群在半空中盤旋轉了個彎,對著符鳶急飛而來。

何辜也慢慢站了起來,沉眼看著遠處:“是赤鷩。”

“是什麼?”我感覺到周圍群鳥驚飛,就算有符陣護著,符鳶上的符紙也隨著鳥羽一塊朝四周落去。

何極揮著拂塵將鳥群趕開,轉眼看著我,沉聲道:“看樣子是針對你而來的。赤鷩可禦火,就算你冇有鎮魂釘入體,陽火也是能製住你那一頭黑髮的唯一辦法。先下符鳶……”

何極的話還冇說完,就見黑夜之中,一隻頭頂金冠,胸腹通紅如火,揹帶金黃,毛色鮮明得好同一團燃著的火焰的巨鳥夾著火光從迎麵撞了過來。

那鳥還未近身,張嘴就是一團火,朝著符鳶直衝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