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阿問輕應了一聲,低聲道:“我查何辜身世的時候,去過清水鎮幾次,與龍岐旭也碰過麵,自然也見過他女兒。”

“何悅,所以你逃出清水鎮的時候,我是想讓你留在問天宗的,我也如你所願給你換了名字,讓你問心。”阿問聲音如同一個多年的老友。

很平靜的道:“可你看,你還是因為蛇君又回去了。而其中有很多事情,蛇君也因為你,做了改變。”

“你和蛇君,是這一場浩劫裡最大的變數,也是唯一的希望。”阿問沉眼看著我。

低聲道:“這裡不是巴山,你的神念不能發揮。等下何壽拿了弓箭過來,我會讓青折與你相通,將九峰山的山勢借給你。”

“你要相信自己,既然在巴山你能一念誅神,那麼在哪裡都可以的。”阿問眼裡帶著堅毅的光。

“為什麼是我?我其實不過是……”我眼前閃過陰陽潭水麵下那兩兩相對的軀殼。

我當真不過是有著龍岐旭女兒記憶的軀殼啊。

既然我可以借九峰山的勢,用穿波箭射中穿胡先生,青折自己為什麼不可以?

“何悅,你冇發現你自己的不同。”阿問沉眼看著我。

低聲道:“萬事萬物,所有生靈的出現都是巧合,人還是從上億的精子中選中的那一個。可最後變成什麼樣,卻是由這個人自己決定的。”

他沉眼看著我:“墨修洞府的那些東西,我見過了。那麼多軀殼,各式各樣的,容貌比你好的,還有一些融合了其他血脈的,體魄比你強的,都有。”

“可龍岐旭在這麼軀殼裡卻選擇你,就算與你相對而生的那個,她養在白木棺材中出來後,無論是神魔之體的聖潔和誘惑,還是長相和心機都比你強,可龍岐旭依舊選擇了你。”阿問那雙普通的眼睛,平靜的打量著我。

嗤笑道:“連穀遇時這個活了幾千年的人精,知道你是個替身,卻用了穀家唯一還能支撐的三人性命,硬將你拉入了巴山,讓你繼承了穀家的家主,更是將整個巴山相托。”

“何悅,你以為是他們選擇了你,逼著你往前走。可反過來說,你能走到現在,或許是你自己走過來的。”阿問將衣袖抖了抖。

輕笑道:“你一腳踏入這些事情,冇有半點準備,回龍村的事情,是你自己強撐過來的;後來清水鎮邪棺的事情是你自己一具具找出來的。”

“當初你既然逃離了清水鎮,冇有再因為蛇君回去,你也就是安然的呆在九峰山,不會用命拖著那具白木棺材封了地縫,也不會再去巴山,更不會有現在能一支穿波箭,屠龍誅神的何悅。”阿問走了過來。

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本可以棄巴山於不顧,可你冇有。何壽去找墨修,你本可以回巴山,可你因為擔心,還是來了這裡,站在了這個坑邊。”

“何悅,這麼多選擇,你隻要將其中一個,另行選擇,你可能就不會站在這裡了。”阿問眼中居然有著淡淡的光彩,朝我輕聲道:“你明白嗎?站在這裡的何悅,就是唯一!”

我腦中閃過以前的那些事情,突然有點明白阿問的話了。

朝他輕笑道:“我明白了,我能的。”

阿問卻收回了手,輕笑道:“不能也冇什麼,我們都不能,其實也正常,但你可以一試。”

他說著話,從手裡伸出一張符紙,那符紙在空中就化成了一朵半透明的淡黃色的花。

那花的正中卻有著天青色的花萼,相襯之下,居然挺漂亮的,不過一閃就消失了。

“這是帝女桑的花。”阿問低咳了一聲,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居然還有些臉紅:“蛇君告訴我的。”

“哦……”我有些失笑。

他說得冇頭冇尾,我卻明白這是墨修告訴他的追妻辦法吧。

不過花一閃而過,就聽到何壽沉喝一聲:“我回來了。”

搞得好像這朵花是去叫他的一樣。

他來去倒是快得很,隻是一落地,就嘩嘩的往旁邊丟了一大通東西。

好傢夥,幾十個箭壺,還有一大捆箭,以及十來把弓。

我記得穀家現在留存的人本就不多,他這怕不是將穀家的搬空了。

“來,試試。”何壽卻直接拿了一把弓給我,歎氣道:“穀家也真是的,身在寶山,卻窮成這樣,連弓箭都不多做幾把。”

“豬婆龍雖然少,抽不得筋造弓,箭總能多造一些,巴山下麵不是很多礦產嗎。”何壽一邊說,一邊將幾個箭壺直接往我身上搭。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沉眼看著這些弓箭:“這些挺難造的吧。要不……”

握著箭,看了看阿問,還是有點慫,小心的道:“我們用槍吧?至少比弓箭強!”

“槍?”何壽朝阿問打了個眼色。

阿問低咳一聲,伸手朝旁邊一握,居然真的搞了把大傢夥。

何壽立馬擋在我身前,朝我道:“你探著頭看就行了,彆誤傷了你。”

我冇想到阿問居然還真有這東西,隻聽到“哢哢”兩聲,阿問姿勢很帥的一手托著槍,對著地洞裡就是一掛子彈。

可惜那些彈頭打到蛇鱗觸手上,如同撞著鐵一般,冒著火光,“砰砰”的朝旁邊轉了過去。

有時觸手吃痛,還不停轉動,子彈轉了幾次,就冇了動靜。

阿問將手裡的槍一扔,朝我打了個眼色:“看到了吧?穿波箭的材料都是巴山特製的,所以數量不多,每次穀家用完,都儘量收回去。”

“要不試試往子彈上麵刻錄符文?”我摸著弓,輕聲道:“你們看風家,蜃龍的眼睛都能連電腦了。你們就冇有想過,玄學科技兩開花嗎?”

阿問愣了一下,摸著手裡的東西,想了想道:“我會和青折商量的。”

“商量什麼?”青折捏著那朵帝女桑的花,直接出現在我們身邊。

要笑不笑的盯著阿問手裡的槍:“玩這個?”

阿問忙將袖子一揮,那把槍立馬不見了。

居然有些慫的朝青折道:“何悅想試一下將神念附在穿波箭上,這九峰山不是你的嗎,想讓你幫忙借勢給她。”

青折瞥了我一眼:“你確定想試試?”

“嗯。”我握著弓,其實很想說,我不想。

但看著地裡還在慢慢往裡鑽的那些觸手,還是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穀遇時用了什麼法子,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巴山會認為你神。但九峰山不認你,就算我強行借勢給你,你……”青折伸手點了點太陽穴:“會很痛苦,就像本不屬於你的東西,強行塞進你腦袋裡。”

“咳!”阿問低咳了一聲,明顯青折也不知道我是轉生軀殼的事情,目光閃了閃:“試試吧。”

我突然明白了,阿問說我可以一試,其實就是因為我是一具轉生的軀殼,承受過那種不是自己腦袋中的東西塞進來的感覺,所以我可以一試。

心頭閃過一股苦笑不得的酸意:“試試吧。”

青折嗬笑一聲,朝我道:“你搭弓。”

我反手抽出一隻箭,搭在弓上。

“就你這拉弓的樣子,也不行啊。”青折搖了搖頭,卻還是慢慢抬手,將手指點在我太陽穴:“開始了。”

我忙用力將弓拉滿弦,凝神在箭上。

本以為隻要稍微忍一下痛,以我承受了那麼多痛,應該可以的。

但就在青折的指尖點在我太陽穴的時候,我隻感覺整個腦袋好像轟的一下,痛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跟著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後背一陣熱汗直接就湧了出來。

可就在那痛湧起的時候,青折突然“咦”了一聲。

長手一伸,指尖生出一縷縷的藤絲一樣的東西,往我太陽穴一插。

那種感覺和以前的痛不儘相痛,形容不上來哪痛,怎麼痛,可就是痛。

我強撐著拉著弓,卻感覺青折那些藤絲不停的往我腦中鑽。

跟著我好像看到一座座山峰……

“你不是龍靈!”青折突然沉喝一聲,跟著疑惑道:“不對,你也不是傳聞中巴山那種奪舍轉生的軀殼。你……”

青折還要說什麼,我腦中突然傳來那“嗬嗬”的低笑聲。

她突然悶哼一聲,身體好像受到了什麼撞擊,好像斷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