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是真的不好吃,青菜都是開水燙的,看著倒是顏色翠綠,其實淡而無味。肉片則是柴又腥,也冇有什麼配菜。

那白米飯吃得還有些夾生。

就是在莊子裡住的那十幾年,莊子裡什麼菜都有,都是新鮮的,她的孃親能做一手好菜,哪怕是極為簡單的一道清水白菜都能夠做得鮮甜味美。

靜陽侯府雖然也冇給她們娘倆送什麼東西,可是憑著她孃親和莊子裡對她們極好的幾個仆婦的巧手,養的蠶織的桑蠶絲帕和蠶絲扇子,也能賣得好價錢,她們簡簡單單地過著日子,還是過得不錯的。

可以說,明若邪其實並冇有吃太多苦。

她的孃親也一直叮囑她莫要忘了自己是位侯府千金,禮儀,琴棋書畫,都冇有讓她落下。

不過,這是靜陽侯府三小姐所會的事情,明若邪自己懶得很,也是個慣會享受的主,自己不下廚,舌頭卻刁得很。

這樣的飯菜,明若邪隻能在現在十分饑餓的情況下勉強吃一頓,要是以後頓頓吃這樣的飯菜,那她估計得暴躁。

所以明若邪決定,等人伢子送人來的時候,她要挑一個廚藝好的。

飯菜雖難吃,但是好歹填飽了她的肚子。

碗筷剛剛撤下去,朱管家就帶人過來了。

隻是,人來之前,星墜板著臉拿了一方麵紗過來,讓明若邪戴上。

“為何要戴麵紗?”明若邪頗為不解。

“王爺說,彆讓外人看了你的尊容,傳了出去。”

嗬。

這是嫌她醜,怕傳出去給他丟臉?

明若邪接過了麵紗戴上,嘲諷地說道:“你們王爺反正都是在死人堆裡選的王妃,外麵要笑話早就已經開始笑話了。”

“那不一樣,也許有人以為王爺選中的人很是美貌呢?那好歹傳得好聽些。”星墜哼了一聲,“可若是傳王爺挑了個可醜可醜的丫鬟,笑話王爺的人就更多了。”

“去告訴你們王爺,自個兒選的妃,再醜也要認了的。”明若邪笑了起來。

星墜黑著臉,不再理會她,轉身就憤憤地出去了。

他當真不想再看到這個女人。

怎麼就當真要這樣賴上王爺了?

朱管家帶了人伢子進來的時候,明若邪正在想著醫研所藥室的事,人剛踏進大廳,她眸光便是一動,抬眸朝來人看了過去。

人伢子帶了十六個人進來,看起來從十三歲到三十歲都有。

都是奴婢。

明若邪輕輕嗅了一下,眸光便有些深了。

在好幾種劣質的脂粉香中,有一種香味猶為特殊。

隻是人這麼多,她暫時冇有辦法找出來這種香氣是從誰身上傳出來的。

“朱管家,這位便是明姑娘?”

那人伢子眼睛溜溜一轉,目光落在明若邪臉上,在看到她戴著麵紗的時候明顯失望。

明若邪嘴角勾起一個譏笑。

看來,外麵真的有不少人對她極為好奇。

這麼快便有這麼一個機會打聽到關於她的訊息,那些人又怎麼可能錯過這個機會?

“姑娘會自己挑選丫鬟,你就在一旁候著,不必多問。”朱管家冷聲對人伢子說道。

“是是是,小人明白了。”

人伢子便束手站到了一旁去。

十幾個奴婢排成幾排站在廳中,都微微低著頭,神情各異。

但是大部分是忐忑不安,有些恐慌的。

這是害怕真的被她選中,成了縉王府的丫鬟?

說來也是,縉王不是瀾國人,又隻是一個質子,還隨時會死,在縉王府裡做事,實在是太缺乏安穩感了,誰知道什麼時候又得被髮賣,或是為縉王陪葬?

縉王病死,瀾帝很可能為顯厚道,給大貞一個說法,將全府一人陪葬的。

明若邪就坐在那裡,一直打量著她們,冇有開口。

在這樣的氣氛下,本來就害怕的奴婢有好幾個實在是撐不住了,紛紛小聲哭泣起來。

朱管家的臉色瞬間難看。

豈有此理!

就連這些奴婢們都如此害怕嫌棄縉王府!

這絕對是在打他們王爺的臉。

“撲通”一聲,有一個年紀稍大些的奴婢一下子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哭了起來,“求求姑娘不要選奴婢,奴婢笨手笨腳的什麼都做不好!”

明若邪看向了朱管家,眼神揶揄。

看看,好歹也是王府啊,竟然被這樣嫌棄,寧願這般貶低自己也不想進縉王府做事。

朱管家的臉色更難看了。

但是更難看的還不僅如此,有了這個奴婢的開始,馬上便是接二連三地有人跪下哭求。

“求姑娘不要選奴婢,奴婢有癢症,此病會傳染!”

“奴婢頭上長虱子,不好侍候姑娘!”

“奴婢命太硬,可能克主家,不敢進王府。”

“奴婢口臭,姑娘不要選我!”

“姑娘……”

眼看著十五名奴婢,除了兩個垂淚哭著的,已經有大半都跪下求彆選了,而且理由都是千奇百怪,個個都不惜貶低賤踏自己。

人伢子也是目瞪口呆。

他雖然來之前跟她們大致說過,不被選中就是她們的造化,可也冇有跟她們說過要如此打縉王的臉啊。

這些奴婢這麼做,也會讓他臉麵無光的。

朱管家更是握緊了拳頭。

他此時哪能想不到,肯定是有人讓這些奴婢這樣做的。

要看縉王笑話的人多的是,要讓縉王丟臉的人多的是。

但是,他們王爺再無權勢,也輪不到這些賤婢如此糟踐啊!

他深吸了口氣,正準備把人趕出去,便聽到明若邪開了口。

“跪下的,還有哭得可憐兮兮的那兩個,我就從你們中間選人吧。”

什麼?

眾人瞬間都震驚地看著她,哭泣的也都忘了哭泣。

她們都這麼豁出去踩低自己了,她竟然還要從她們中選人?

明若邪輕飄飄地,像是自言自語,“誰讓本姑娘天生反骨,彆人越不願意的,我就越要強求呢?你們哭,哭得最厲害的就留下。隻管找理由,是快死了的,爛腸子爛肚子的,會傳了人的,越厲害越好,病的最厲害的那個就留下。”

眾奴婢像是被齊齊掐住了喉嚨,竟然再無一人哭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