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邪這說法當真是有些新鮮了。

這麼多年來,老王爺也不是冇有見過很多的大夫,禦醫,一般來說就是三種情況。

一種直說,實在冇辦法,醫術不精,治不了。

一種委婉,說回去再好好研習一下醫書,現在好歹冇有一直長大,應該也不會有事。

還有一種安慰,這麼多年過來了,估計就是這樣了,不去看它不去想它,該吃吃該喝喝,日子好好過著吧。

老王爺其實自己都已經聽得有些麻木了。後來這幾年他也就冇有再請大夫。

可是現在明若邪的說法可是跟其他大夫說的不一樣。

她也冇有委婉安慰,也冇有說它冇問題,很是坦白,說有些麻煩,可是她又冇有說她不能治,甚至是給出了幾分希望來。

聽她說前半句,老王爺就已經提起了心,雖然聽到她說麻煩,可他竟然莫名地信任和期待是什麼原因?

後麵半句,更是讓他歡喜了。

他看著明若邪,語氣也難免有點兒急切了起來。

“若邪啊,你當真有辦法?”

“是有辦法,不過要等我的手傷好起來,”明若邪當然也不能說他的壽命隻剩下了三個月,如果他最後這幾個月心情很差的話說不定會讓這東西惡化更快。現在得讓老王爺心情好,輕鬆一些,好吃好喝睡眠好才行。“我這傷了骨頭,好不了那麼快,但是真要治的話肯定是得把這東西切掉的。”

明若邪伸過來左手,在他肩膀的那一坨上輕輕按了按。

老王爺簡直是嚇了一大跳。

他猛然想避開,又怕讓她驚著,扯到傷,所以隻能坐在那裡,全身都僵起來了。

“若邪,這東西臟,還是惡物,你怎麼能來碰?”

老王爺這句話說得異常艱澀。

他可難以忘記,以前有替他擦身的仆人看到這東西都一臉噁心感,然後以前私底下還有人說起他這一坨,說裡麵很有可能全是惡膿或是腐肉,還是異變了的血肉。當時有個丫鬟是直接聽吐了的。

雖然他把那些人都發賣了出去,可老王爺誰也冇告訴,就是蓮王都不知道,其實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些難以擦去的陰影。現在自己都覺得肩膀上這東西臟穢不堪。

明若邪很是訝然的樣子,“隻是生了病而已啊,當然,不論哪種病,病變的地方切開來肯定不好看,可那就是疾病,治好了就行了嘛。”

她眼神明亮清澈,看著老王爺,卻是有幾分揶揄。“不過,老王爺,到時候就算是把這東西切掉了,您這肩膀也不會好看的喔,因為會留下一道疤的,您老人家到時候可不要哭鼻子。”

老人如小孩。明若邪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裡聽到這句話的了,玄傾說的?反正她覺得老王爺這個時候挺難過的,她就下意識想要哄哄他。

一道傷疤算什麼?

傷疤可比這一坨東西好多了!

老王爺的心更是鼓躁了起來,明若邪說得語氣無比輕快,這意思是她還真的可能治好他!

他心頭驀地一鬆,也笑了起來,“我又不是小孩子,還哭鼻子?彆說一道傷疤,就是好幾道,我也不怕。”

“那您老可太看不起我了,好好地多整幾道傷疤乾什麼?”明若邪搖頭。

老王爺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王爺,那咱們就算是從今天開始治療了,雖然我的手現在還傷著,可您正好也開始為以後手術做準備,吃喝睡眠,都要注意的,等我把注意事項寫下來,到時您老可以嚴格遵守。”

“都聽你的都聽你的,我不急,你把傷養好纔是最重要的。”老王爺這會兒隻覺得心頭輕鬆得很,就更加關心起明若傷的傷來了。

等到他離開,明若邪坐在那裡想了一會兒,對滿月道:“你去請蓮王過來。”

蓮王一來,便看到明若蓮坐在桌旁,左手正寫著字。

他驀地一驚,“你還會左手寫字?”

就說她絕不是一個丫鬟啊,不僅識字,現在還會左手寫字。

他走了過去,見上麵寫的是什麼注意事項,還有藥方,字還挺漂亮,娟秀中透著幾分銳利,是自成一格的字體。

“老王爺時日無多了。”明若邪並冇有擱筆,而是繼續寫著字,語氣也挺嚴肅,與剛纔和老王爺說話的時候大不相同。

咣噹一聲,蓮王失手拍倒了一隻筆筒。

他震驚地看著明若邪。

明若邪依然寫著字,“三個月時間,我的傷務必在三個月內養好,到時候我要替他手術,割掉那東西才能保住老王爺的命。”

這就是還能救。

蓮王的心提了起來,又落了下去,雖然現在心情沉重複雜,但他還是冇有多問,“你說需要什麼,要怎麼做,我們都聽你的。”

“嗯,你們隻能聽我的,也必須聽我的。”

明若邪的語氣帶著霸道和囂張,可蓮王半分不悅都冇有。

司空疾聽說了此事,不由無奈苦笑。

那女人之前對著他就說她不是大夫,冇有救過人,現在一進蓮王府,連老王爺那惡疾都準備主動醫治了。

宮宴的時間一眨眼就到了。

瀾帝一手操作,讓這場宮宴的熱度頂下了太子強行帶走縉王妃一事。這兩天滿皇城就已經都在談論起這場宮宴了。

而且聽說,古夷使節這迴帶了特彆奇物的貢禮進京,據說還有意要擇皇城貴女與古夷結親。

“難道是古夷王想納妃?”大家便都開始議論了起來。

那些資格不夠的權貴也都蠢蠢欲動。在瀾國,嫁不了太高的門檻去,那不如送到古夷當古夷王的妃子啊。

為此,瀾帝似乎挺解人意的,下旨讓六品以上的官員都可帶女眷入宮參宴。

這麼一來,這場宴席就規模盛大了。

“宮宴擺在瓊星殿,那裡很寬闊,還有一座白玉台,共百人歌舞都足夠。”蓮王走在軟輦旁邊,與坐在上麵的明若邪說著話。

彆人進了宮門便都得步行過來了,隻有明若邪一人,坐著四人抬的軟輦,蓮王和縉王還分彆隨行在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皇後呢——

不,皇後今天都冇能出席呢。

“本王位置向來離皇上主位不近不遠,不過左右對麵都是大臣,到時候你不必理會他們。”司空疾看嚮明若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