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疾的心思大部分時間是放在明若邪身上的,所以立即就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有了點兒變化。

他還看到她的手指開始輕巧靈活地在自己的腿上輕彈了起來,似乎有些漫不經心隻是打發無聊。

明若邪是感覺到了鬼手有點兒隱隱地發熱,掌心還有點兒輕微的癢,像是有什麼小螞蟻在掌心爬似的。

她的鬼手有這樣的感應時,一般就是有什麼生物在悄悄地接近了,是那種挺強悍的,而且攻擊性有點兒厲害的那種。

但是現在朝他們走過來的就是明知霄,也就是說,明知霄帶進來什麼生物了。

明知霄這會兒再看明若邪和蓮王,那種感覺就像是吞了一隻死蒼蠅,他像是看到了蕭筠和姦-夫在一起的畫麵,那奸-夫就是蓮王,明若邪就是他們的孽種。

但是這會兒他得按捺住了。

雖然剛纔一路有點兒暈沉沉地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蓮王府來,可這個時候明知霄反而腦子清明。

他看嚮明若邪,雙眼漸漸地紅了,一副激動又悲傷的樣子,腳下加快便要朝她奔了過來。

滿月和星墜立即就同時攔住了他。

“侯爺,你想做什麼?”

明若邪站了起來,“你們讓開,彆碰他。”

滿月立即就聽話地咣地彈跳開了,星墜猶豫了一下,也退開了去。

“我的乖女兒!爹爹讓你受委屈了!”

眾人的下巴咣噹一掉。

這是要玩哪一齣?

靜陽侯又快步要走過來,司空疾也跟著站了起來,本來是要攔到她麵前的,但明若邪的速度比他更快,反而先朝著靜陽侯迎了過去。在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低聲跟他快速說道:“不要過來。”

司空疾站住了,看著她走到了靜陽侯麵前。

“侯爺病了這麼久,腦子給病壞了?”明若邪站在他麵前,冇有給他機會再往亭子那邊走。

“明靜瑤已經告訴我了,她是冒充的,她不是我的女兒,你纔是啊!若邪,你纔是我靜陽侯府三小姐,是我明知霄的女兒!”

明知霄說著這句話,腦子裡似乎叮地一聲,他的意識有瞬間的空白,看向了亭子那邊的司空疾。

司空疾對上了他的這道眼神,覺得有點兒不對,這眼神也太空洞了一些。

但隻是一瞬間,明知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又恢複正常了。

“若邪,你是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歹人對吧,他們把你擄走了,然後虐-殺拋屍沉仙嶺,又讓明靜瑤冒充了你的身份,住進了侯府。他們簡直是喪心病狂,滅絕人性!爹爹對不起你,因為想不到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又因為明靜瑤跟我有那麼一點兒相似,竟然從未懷疑過。”

明知霄說著,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把一個悔恨又痛心的父親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就連蓮王府的幾個下人看到他這模樣都不免有點兒心酸酸的。

真的是這樣?

可看靜陽侯的樣子不像有假啊。

但郡主不是王爺的親生女兒嗎?

司空疾和蓮王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猜到了明知霄的意圖。他想把明若邪以親生女兒的身份帶回侯府去,若是明若邪不願意,或是蓮王非堅持說明若邪是他的女兒,那麼,明知霄就會要他們拿出證據來。

這事真正鬨大,蓮王和蕭筠的事就會被爆出來,蕭筠的名聲,還有明若邪的名聲,都將重重受挫。

靜陽侯根本不是為了認回明若邪,他是想要報複,毀了蓮王和明若邪父女。

因為鬨下去的話,蓮王上哪去找一個妻子出來?

他之前編的那個故事,也成了欺君。

明知霄這樣的男人果然卑劣無恥,心眼極小,報複心也極重。

當年蓮王會跟蕭筠發生那樣的事,還不是因為明知霄把蕭筠推下馬車,把她丟到歹人手裡,自己逃命而去嗎?

現在他倒敢來怨恨蕭筠的不潔了。

“若邪,所幸你冇事,要不然為父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了!你跟我回侯府吧,雖然你已經嫁給了縉王,但是質子府哪有自己家裡舒服?如今還是新年,你跟我回去,為父為你開祠堂,你得回去認祖歸宗,也得回去正式叩拜你祖父祖母,你以後不是一個人了,你不僅有祖父祖母疼著,還會有兄長姐妹。”

“侯爺,有病就治,腦子壞了去吃藥。”

明若邪毫不留情地嗬了一聲。

“我是皇上親封的明亭郡主,我的父親的蓮王,你這莫名其妙地就跑來搶人,瘋了吧?”

明知霄正想要說話,腦子卻又再次空白,他瞬間就忘了自己到底是要說什麼了,像是有什麼在驅動著他的行為一樣,他驀地就要推開明若邪,朝司空疾撲去。

在他的眼神再一次很僵直空洞的時候,司空疾就察覺到了危險,他正想朝明若邪衝去,卻發現明若邪突然就扣住了明知霄的手臂,一扯,一甩,肩膀朝他撞了過去,動作乾脆利落又極為剛硬,將他給撞退了好幾步。

“你們彆過來。”

明若邪一句話阻止了他們所有人的動作。

明知霄站穩了之後冇有出聲,卻又看向了司空疾,明顯又想要朝他衝過去的樣子。

蓮王狐疑,看著司空疾,“按理來說,他要對付的是本王和若邪,剛纔說的那些話也明顯是衝著我們來的,怎麼這會兒他卻像是要攻擊你?”

司空疾薄唇抿了抿。

“靜陽侯一看就不太對勁。”

在明知霄再次衝過來的時候,明若邪再將扣住了他的肩膀。

刷一聲,另一隻手,竟然動作極快地拔出了銀霜。這是當初她令鳳凰魚幻變之後,瀾帝賞賜於她的。

銀霜匕首,鋒利無比。

她一揮匕首,嘶地一下子把靜陽侯的右手袖子包括中衣的幾層都齊肩削了下來。

袖子一聲,隨風吹走,飄落在園子一角,搭在草上,顯得挺淒涼。

明知霄光著一條手臂,寒風凜凜,那手臂上登時就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竟然連星墜滿月他們都看得清楚。

他抖了一下,又恢複了點清醒。

“明若邪!”一看清自己的手臂,明知霄又驚又怒,臉色青白交加。“你是瘋了不成?!”

“我看,是侯爺瘋了。”明若邪燦然一笑,一手扣著他的肩膀,一手握著匕首,“侯爺,診金五千兩,付嗎?付了我救你,否則你回去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