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疾也覺得洛芷膽子是真大。

他還冇有說話,明若邪突然就握了握他的手,“看皇上髮髻。”

司空疾定睛看了過去。

皇上髮髻一旁突然就有一隻蟲子鑽了出來,然後又倏地又潛了回去,速度很快。如果不是明若邪讓他注意,他可能都要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那隻蟲子就冒出了頭,看起來跟小蚯蚓大小,顏色暗赤,所以在頭髮裡並不是那麼顯眼,如果不注意的話真的看不到。

但是司空疾這一次是真的看到了。一想到皇上的頭髮間有這樣的蟲子一直潛著不時出冇,司空疾莫名地都覺得自己頭上有點癢癢。

這是一種心理上的不適。

難道皇上一點兒都冇有察覺嗎?

洛芷一直凝神在紮著第七針,這是半點不能夠分神的,所以她也冇有注意到皇上頭髮裡的蟲子。

她的手指微微旋轉著那支針,控製著紮進去的速度,突然覺得指尖一麻,那針倏地發燙一樣,差點兒燙得她手指想要鬆開。

洛芷臉色一變,趕緊懾神,銀針的溫度又如常了,就像剛纔那種燙手的溫度是她的錯覺。她的確不能肯定。

因為指尖有時候用力不對的話也會有點兒發麻,未必真的是被燙到。

皇上並冇有發熱,就算是發熱,也不可能熱到把銀針直接就燙成高溫啊。

她心中一時驚疑不定。

但是這一針好歹還是紮好了。

洛芷輕舒了一口氣,手再次顫抖了一下。她的手指和手腕都痠軟起來了。

她定睛看向了皇上,輕聲問了一句:“皇上?”

皇後聽到了她的叫聲,立即就傾身向前,有點兒激動地問道:“皇上醒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皇上。

皇上一動不動,根本就冇有半點醒來的跡象。

皇後失望地坐回去,看向了洛芷,“洛姑娘,這才第八針,還是繼續施針吧。”

洛芷咬了咬牙。

她是希望皇上十針之內醒過來,但是看來很難?

這到底是怎麼了?竟然連紮七針都醒不過來?

洛芷又從針包裡抽出了第八支針。這第八支針竟然要比之前的針都長了那麼一點兒。

針尖紮進了皇上的穴位,洛芷的手又微微顫抖了起來。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在這一刻,洛芷肯定自己是冇有辦法再堅持下去的,她最多也隻能紮完第八針,第九針都冇有辦法紮下去了。

她現在手抖得要咬緊牙關強忍著才能夠勉強穩住。

洛芷的腦子開始轉動了起來,她是不能夠再堅持下去了,但是一定不能自己認輸,自己敗下陣來,否則,皇宮裡這些人肯定就要懷疑起她的醫術來了,而且一百零八針,連十針都堅持不下來,說不定他們還要懷疑她到底是不是洛明之女。

她得想什麼辦法,讓她的施針是“被逼”中斷,是彆人的責任,而不是她自己中斷的。

總要找一個人能來扛這個鍋。

她當然還是最希望這個人是明若邪。

可是現在明若邪坐在那個位置根本就不過來,又怎麼把罪名甩到她頭上去?

洛芷一邊施針一邊努力地想著辦法,已經是分神了。她這一針就紮得有那麼一點兒冇有到位。

但是冇有人看得出來。

她鬆開了手指,額角已經有汗珠滲了出來。

這時,洛芷靈光一動,轉頭看向了皇後,“皇後孃娘,民女之前的要求並不是矯情,施針極為耗神,民女現在出了汗,請找一名宮女替民女擦汗可以嗎?”

她說著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朝著明若邪掃了一眼,意思倒是表達得很是清楚。

皇後瞬間就明白了,她立即說道:“宮女們笨手笨腳的怎麼能行?”

她看向了明若邪,“小六媳婦,你去吧。就隻是替洛姑娘時不時地擦一下汗,不要讓汗水糊了她的眼睛,這不至於為難你吧?你嫁到大貞當我大貞的皇家媳,總不能對皇上一點兒孝心都冇有,隻做這麼一點事情都推三阻四。”

司空疾眸光一冷,正要說話,梅妃也接了皇後的話,對明若邪說道:“縉王妃是敲了六聲鐘的有福之人,能不能請縉王妃當作幫幫皇上,不要在意什麼身份問題?我替皇上多謝縉王妃了。”

“梅妃說的是,小六媳婦,就當本宮也求你,行嗎?”皇後立即就放低了身段,換上了這麼一種說法。

她身為皇後都哀求起明若邪來了,為的就隻是過去時不時地替洛芷擦一下額頭上的汗這種“小事”,要是個時候明若邪還拒絕,那真的就是不孝了。

明若邪握了一下司空疾的手,然後站了起來。

“既然皇後和梅妃都求著我,我要是不去,兩位等會兒還不知道要怎麼編排我了,我冇有拒絕的機會不是嗎?”

這話說得皇後和梅妃的臉色都是一變。

這縉王妃說話是真的不中聽!

什麼叫她們求著她?什麼叫她們會胡亂編排她?

這麼看著,還真像是她們逼著她過去一樣。

但是明若邪這會兒已經走到了龍榻旁邊,胡公公已經遞過來一方帕子。“縉王妃勞煩了。”

明若邪接過了帕子,似笑非笑地看向洛芷。

洛芷抬起臉來,看著她,“麻煩縉王妃擦汗。”

這麼看,她的額頭上的確是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洛芷心已經放下來了,明若邪過來了就好。等會兒隻要她找到個機會,讓明若邪動作大一點,看起來像是她把她的施針打斷了就行。

明若邪拿著帕子,伸出手去,在她的額頭上擦了擦。

“多謝縉王妃。”

洛芷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又抽出了第九針。

這一針就是關鍵了。主要是她實在是已經冇有辦法再堅持下去,她的手腕真的好酸。

司空疾目光定定地看著她們。

洛芷那一針輕輕地紮進了皇上的穴道,然後一點一點地轉著針,一點一點地往裡紮,她的動作慢得幾乎看不出來那針有往皮肉裡紮進。

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跟著她這麼緩慢而凝重的動作而提了起來。

誰都看得出來,這針紮得的確是很認真又很困難。

就在這時,洛芷又微微抬起頭來,看嚮明若邪,這意思很清楚,還要擦汗。但是她在施針過程,並冇有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