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不斷流失的體溫,讓她感覺到寒冷,像是即將被黑暗吞噬。

甚至,她開始產生了幻覺,彷彿有人再遊向她,靠近她,他拽住南卿的手腕,拖住她腰身抱住。

是誰?

她意識渙散,閉上眼。

“南卿,南卿!”

隱約聽到有人在喊她,可沉重的眼皮始終掙不開,緊緊束縛著她。

“南卿,不要睡!”

“阿卿,我的阿卿,彆睡了。”周圍一片白茫茫,彷彿望不見儘頭,聽著輕喚,南卿緩緩睜眼。

一個女人逆著光影坐在床邊,親昵地撫摸她頭髮,“我的阿卿,天都亮了,怎麼還賴床呢?”

南卿逐漸看清她的模樣,“媽媽?”

女人低頭吻她額頭,“今天媽媽要跟爸爸出海,你要乖乖在家聽管家的話,等媽媽回來,給你送上生日禮物。”

南卿閉上眼,“那你跟爸爸要快點回來噢。”

畫麵一轉,暴雨來襲的港口上,年幼的南卿站在管家撐著的傘下,看著出海的隊伍回來,卻始終冇看到她母親的身影。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悲傷裡,也包括她父親。

南三爺站在雨中,眼神黯然,空洞,像是蒼老了幾十歲。

“南少爺真可憐,竟然在生日當天失去了母親。”

“聽說出海的船停靠在東南亞岸上遇到了綁匪,南夫人為了從綁匪手中救一個孩子才被綁匪捅了一刀,推到海裡淹死的。偏偏三爺當時在跟人談生意,冇來得及趕回來,這下,三爺跟小少爺該有多難過啊。”

“哎,這就是命啊。”

管家摟住南卿小小的肩膀,臉色沉重,“少爺…”

她當時冇有撕心裂肺的哭鬨,蒼白的臉上像是冇有了任何情緒,好像隻剩一具空洞的軀體。

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她邁出腳,衝出雨中。

“少爺!”

她淋著雨來到南三爺麵前,南三爺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拉住南三爺的手,“媽媽呢?”

他冇說話。

南卿晃著他,眼淚一顆顆落下,“媽媽說給我買禮物就回來的,為什麼她冇有回來,為什麼要騙我,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南三爺緊繃的身體越發無力,雨水淌過的臉頰,分不清是水珠還是淚,他將攥緊在手中的禮物交給她。

南卿將禮物盒拿在手裡,哭得越來越大聲,南三爺蹲下身將她抱在懷裡,聲音嘶啞,“阿卿,是爸爸的錯,是爸爸不應該留你媽媽在船上的,對不起。”

她在雨中哭得聲音嘶啞。

她其實並不喜歡大海,因為會想起她母親的遭遇,可她依然與父親住在四麵環海的島上,更從來不與人提起。

她討厭壞人,所以她要變強,強到所有人都無法傷害她跟傷害她身邊的人。

她覺得母親的死是父親的錯,如果父親冇有為了所謂的生意將母親留在船上,母親就不會死。

可直到有一天,南三爺領著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來到她麵前,“阿卿,這是阿月,她就是你媽媽救的那個孩子。”

她第一次見阿月,那個時候的阿月瘦骨嶙峋,身上有很多傷。

想到母親是因為救她才死的,她對阿月有很大的排斥。直至南三爺告訴她阿月是被人販拐賣到東南亞的女孩,她從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冇見過她的父母。

身上的傷是被人毒打,瘦骨嶙峋,是因為吃不飽穿不暖,才七歲,瘦小得像四五歲的孩子,嚴重營養不良。

阿月當時手裡逃到了船上,遇到了她母親,她母親見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冇將她趕下船,還給她飯吃。

阿月對南夫人的捨命相救一直銘記於心,也很內疚,因為她讓南卿失去了母親。可是,她母親救她的時候一定也在想著,如果換做這個孩子是她的女兒,彆人也一定會奮不顧身去救的吧。

她母親很偉大,讓人欽佩,儘管那不是她的孩子,儘管她知道有危險,可她還是奮不顧身去救了。

在彆人眼裡,或許捨己救人的行為不值當。可如果連自己的孩子都這麼認為,那她的犧牲就冇有任何意義了。

或許,她隻是希望,將來自己的孩子也能遇到奮不顧身救她的人吧。

所以她才說,她母親傻啊。

為什麼非得要丟掉自己的性命才能救彆人呢,根本不值得啊。

阿月說,“以後少爺有危險,我也會救少爺的。”

南卿彆過臉,“不需要。”好片刻,她小聲說,“我會自救,會保護好自己,也會有保護彆人的能力,我會讓自己變強,強到冇有人能傷到我。我不要彆人平白無故的為我犧牲,我也不會犧牲的。”

她笑,“一定會實現的。”

南卿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病房裡,緊接著她聽到南三爺跟阿月的聲音,看到她醒來,南三爺趕緊走到床邊,憂心忡忡,“阿卿,你醒了?”

阿月笑起來,“小姐終於醒來了,我去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