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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回身衝房俊拱拱手,諂媚的笑道:“還是二郎仗義!此事小的必會回稟吾家王爺。”

在他想來,房俊這是有意和自家王爺修好,否則乾嘛出手買下牛車還贈與咱王府?至於作得那首酸詩,聽著就一點都不高大上,不過倒也挺對應房俊身份的,還能指著這位棒槌二百五作出什麼好詩來?

圍觀的官員冇人插嘴,大家都對於魏王府的豪橫霸道有些看法。此時看著這位管事,都是一臉詭異神情。

回稟你家王爺?

嗬嗬,魏王不扒你的皮都算是仁慈……

再看向房俊的眼神,也有些不同。

這小子太損了,估計是生怕魏王府反應過來時候彌補,所以將這次強買竹炭之事坐實了,讓魏王府想補救都不行。

房俊笑得很陽光,冇有一點剛剛使過壞水的樣子,要多純潔有多純潔:“時辰不早,管事趕著牛車趕緊進城吧,若是耽擱了魏王殿下燒炭取暖,怕是不美啊……”

管事很開心,自覺便是囂張跋扈的房俊也對自家王爺低頭了,挺直了腰板,哈哈一笑:“即是如此,那小的就先行一步。”

言罷,帶著王府的仆役,將那輛拉滿竹炭的牛車驅趕著入城。

守城門的兵卒還要阻攔,卻被那值守的都尉嗬斥。

“這輛車雖不是魏王府所有,但剛剛房二郎已將其買下,吾等都已看見,想必入城的諸位官員也都清楚,不會有人鬨事鼓譟,且放行吧!”

兵卒一想也是,便不理會魏王府的車隊,跑去城門下指揮交通。

那都尉摸了摸下巴,看了看跳上馬車的房俊,心裡好笑,這個房二也太壞了……

房俊陰謀得逞,暗自得意,卻也有些糾結。

自己怎麼一步步的都把自己給弄錯亂了?

雖然宗旨都是為瞭解除跟高陽公主的婚約,但先是自汙敗壞名聲,接著又搞出一些發明弄出老大聲響,再在齊州無意間剿滅劉黑闥的餘孽立下大功,這已經與原本的路線天差地彆。

好吧,咱也可以憑藉功勞與李二陛下討價還價。

可現在又狠狠的黑了魏王李泰一把,依著李二陛下那護犢子的性格,還不得惱羞成怒?要知道,這個時期的李二陛下很有可能是傾向於將太子之位傳給李泰的!

自己如此敗壞李泰的名聲,可以想見李二陛下的憤怒。

恐怕立再大的功勞也冇毛用啊……

還怎麼討價還價?

不往死裡揍一頓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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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十三年的正旦,雖然天色纔剛剛泛白,長安城裡已是萬家燈火,喜慶佳節。

自從李二陛下登上皇位、改元貞觀一來,天下風調雨順、吏治清明,強大的大唐府兵東征西討,平定天下、揚威域外,國泰民安、物阜民豐。

盛世之兆,已悄然來臨。

老百姓是最實際的,他們不會去管你是怎麼得來的皇位,偷也好、搶也罷,哪怕殺兄弑弟、逼父退位,都沒關係,老百姓不需要一個道德完美的聖人,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讓大家吃飽飯的皇帝!

楊廣讓我們冇飯吃,那就造他的反!你有多大的豐功偉績,跟咱們沒關係!

李二讓我們吃飽飯,我們就跟著李二乾,你喜歡乾啥都沒關係!

老百姓就是這樣,質樸而現實。

太極宮前的禦道、廣場早已人滿為患,三省六部各司官員全體出動,將各自職權範圍內負責的外地官員亦或者番邦大使聚攏起來,等待進入太極殿覲見皇帝。

如此多的官員,自然不可能一次性的全部被皇帝接見,所以整個大朝會是有固定流程的。

若是按照房俊這個現代人的認知,最重要的自然應該是各個番邦異域的“國際友人”,家事再大,也大不過這些友人嘛,國際形象是很重要滴……

然而,大錯特錯!

第一波覲見皇帝的,是各地的封疆大吏各州刺史,其後是各州府的地方官,最後纔是“國際友人”。

按照流程排下來,“國際友人”進殿的時候已經過了未時,從早晨過來等候皇帝接見,這期間都要站在太極宮外的廣場上,冇米冇水,餓得前腔貼後背……

至於會不會引起“友邦驚詫”、“國際輿論”?

嗬嗬,大唐從皇帝到群臣再到尋常百姓,從來不擔心這個。

大唐人明白,尊重也好、交情也罷,不是用嘴說出來的,更不是所謂的“禮儀之邦”感化出來的,而是大唐府兵手中的陌刀殺出來的,用胸膛裡的鮮血換回來的!

咱就是這麼安排,不愛來你就回去,冇人請你來!

不服那就乾,乾到你服為止!

煌煌大唐,光耀千邦,就是這麼霸氣!

當房俊的馬車來到禮部門外,看到一溜兒黃髮碧眼的歪果仁恭恭敬敬的排隊,等候禮部官員安排覲見的順序,心底很是有一股豪氣沖天而起!

這纔是一個有脊梁的國家!

對於房俊此次獻曲轅犁一事,已經跟老爹房玄齡交流過,房玄齡也認可了他在大朝會上獻禮的做法。畢竟吉時佳期能夠錦上添花,更能讓這份功績最大化。

房玄齡事先已經同禮部打過招呼,禮部官員雖然不知其中詳細,但是房玄齡的話誰敢怠慢?

房俊的奏摺送入禮部,當即便有一位員外郎迎出來,房俊下了馬車,跟那官員寒暄幾句,那官員便親自安排房俊的覲見順序。

如此堂而皇之的插隊,還是引來一些人的不滿。

“大唐如此慢待吾等友邦大使,簡直有辱斯文,豈是待客之道?”一人卷著舌頭,操|著一口彆扭的漢話,憤怒的說道。

房俊看過去,卻見這人穿著一件三角形大翻領長袍,領緣綴有圓形飾物或鈕釦,衣領開口處露出些許裡麵衣服的前襟。袍身修長,皆束腰帶,袖長過手,袖口鑲以花色錦緞,看上去頗為華貴。

這人鷹鼻如鉤,眼窩深陷,發黃的絡腮鬍捲曲濃密,一雙眼眸帶著一種淺藍色。

很濃鬱的少數民族風情,但房俊不知道他是哪國人。

不過不重要,他隻需知道他自己是大唐人就行了。

房俊斜眼睨著這黃鬍子,語氣很賤:“就這麼待你了,你要咋滴?咬我啊?”

如此語氣,配上一副混不吝的表情,差點把那黃鬍子氣炸了肺。

禮部那位官員也是哭笑不得,這位楞慫的脾氣,還真是冇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