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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秀珠哪裡敢讓他跑去父親麵前說道這件事?

羞也羞死人了……

她不敢阻止二哥,隻好搖晃著母親的胳膊,哀求道:“娘,你快叫住他,根本冇影兒的事兒,到處瞎說什麼呀?還得父親定然責罰我。”

盧氏最是吃不得小女兒的撒嬌,而且也確實是這個道理,便衝著房俊叫道:“二郎,你回來!”

房俊不得不頓住腳步,苦笑道:“母親怎能這般寵溺小妹?這件事著實重要,那蜀王平素性情頑劣、恣意妄為,已然惹得陛下惱火了不止一次兩次,就是個冇出息的,小妹跟著這種人,豈不是要一輩子受氣?”

“你懂個甚?那蜀王雖然是是皇子,但離著太子的位置八條街呢,攀扯都攀扯不著,冇出息纔是最能有個好結果,當真如吳王那般才華卓越,你認為是好事兒?皇家子弟,越是冇出息,便越是能長久,隻消好好的享受榮華富貴就行了,非得誌存高遠英明果敢,不是自找罪受麼?依我看呐,那蜀王殿下挺好。”

聽著母親振振有詞,房俊瞠目結舌,一時間居然無言以對。

很有道理啊……

倒也怪不得母親有些“勢利眼”,鄭坤常的孫子自己是提過的,以前母親並未有什麼反對的意見,是因為相信他的眼光,然而現在於蜀王放在一處比較,母親明顯傾向於後者。

也是,一個是憑手藝進入仕途的官吏人家,一個是堂堂皇子,這哪裡有可比性?

任誰也得選蜀王……

然而作為穿越者,他自信可以改變李承乾、李恪的生命軌跡,卻冇把握將一個頑劣至極的李至焐險罰舶卜址值牡幣桓齷首櫻鮃槐滄擁母還笙型酰酵防詞僦照蕖

那小子太能作死……

可母親不讓他去父親麵前提及此事,他便不敢前去,隻是心裡暗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得讓蜀王打消了這個主意不可。

怏怏不樂的坐回母親對麵,見到小妹正眨巴著一雙明媚的眼眸偷偷瞥著自己,便一瞪眼,將她嚇得一抖,縮脖子便躲在母親身後……

盧氏瞪眼嗔道:“嚇唬自家妹妹,你可真有能耐!”

房俊不答,看著自家妹妹,問道:“跟二哥說說,當真相中蜀王那個敗類了?”

房秀珠躲在母親身後,伸出頭來,蹙眉不悅道:“哪裡有這樣問人的?纔沒有什麼相中不相中的,隻是幼時便在一處玩耍,彼此熟悉,今日遇上了說了幾句話兒而已,偏得你小題大做,真是煩人!還有啊,彆張口渾球閉口敗類的,人家蜀王雖然算不得規規矩矩的皇子,可也冇有什麼劣跡啊?你這是汙衊人!”

房俊哼了一聲,懶得理她。

冇什麼劣跡?

嗬嗬,等著瞧吧,那混小子有一顆作死的心,以後能給你作出個花兒來……

……

前幾日大雪,長安城中依然儘皆融化,但是這終南山溝壑縱橫山嶺交織,卻依舊存有大量積雪。太陽升到頭頂,照耀著山嶺間的積雪耀目生花,山脊上林木森森,似乎也少了幾分冬日寒冷,多了幾分暖意。

寺門前的幾株蒼鬆挺拔虯結,氣勢萬千。

大雄寶殿內檀香繚繞,待到房玄齡帶著家人入內,寺中僧侶已然將閒雜的人等請出殿外。香客本是怨言紛紛,口中質疑著“佛祖麵前,還能分個高低貴賤否”這等話,但是在僧侶客客氣氣的告知乃是致仕的尚書左仆射、梁國公房玄齡帶著家眷前來進香,香客們便紛紛閉上嘴,老老實實的將大殿讓出來。

這位曾經的大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固然致仕,但餘威猶在,尋常人家誰敢去這位麵前叫囂什麼“眾生平等”?另則,房玄齡一生清廉,處事秉直,官聲甚好,深得百姓之愛戴,聞聽是他領著家眷前來進香祈福,都願意行個方便……

房家一家人便在房玄齡夫婦的帶領下進了大雄寶殿,跪在蒲團之上,焚香禱告。

房遺直夫婦、房俊、高陽公主、武媚娘,以及房遺則、房遺義、房秀珠兄弟姊妹皆在,唯獨為了大姐韓王妃。

卻是前不久禦醫診斷出韓王妃已然懷有數月身孕……

房俊回到關中得知此事,強烈表示不應當留下這個孩子。當初大姐韓王妃難產之時的情景曆曆在目,這回再生一個,怕是凶險甚大。

然而在這個子嗣第一的年代,他的建議被群體壓製,即便是身為母親的盧氏,亦不讚同房俊打掉孩子的建議……

除去深深擔憂之外,房俊也就隻能求神拜佛保佑大姐吉人天相了。

故而,這一次與以往不同,房俊進香之時分外虔誠,且不管佛祖他老人家忙不忙、聽不聽得到自己的祈禱,亦要做到心誠。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進完香,祈禱一番,房俊便抬起頭,打量著大雄寶殿內的情景。

正前方是一方丈八高的釤捶鶼裎∪灰倭ⅲ鶼褡笫窒麓梗屑浣帷笆┰贛 保硎灸藶諫福沂智凵仙歟帷笆┪尬酚 保硎灸艸諫唷T諂淞講啵蚴羌父鏨砼賣牡睦蝦蛻械兔妓襯浚槐哢米拍居悖槐咦燉錟钅鈑寫省

房俊看到了為首的那個三德大師,更看到了旁邊一張長條形的香案之上,那一盞蓮花瓣形狀的長明燈。

那是他的本命燈……

“小施主山根聳峙,印堂明亮,往昔那小小的厄劫已然儘祛,往後福澤深厚,貴不可言呐。隻望安守本心,持身守正,方可得大自在。切勿心浮氣躁,急功近利,否則一步踏錯,便捨身成魔,萬劫不複,善哉,善哉。”

一聲蒼老的語音在耳畔響起,驚醒了神思恍惚的房俊。

側頭看去,正是那三德大師正合十衝著自己微笑,剛剛這兩句話,正是對自己而言。

盧氏一臉喜色,推了一把房俊,道:“還不趕緊謝謝大師指點?這關中多少王侯貴戚欲求大師指點迷津而不可得,你這小子倒是好運道,偏偏傻愣愣的走神,真是個瓜慫!”

房俊忙跪在蒲團上還禮,道:“多謝大師指點……”

待到直起腰,卻又問道:“晚輩有一個疑問請教大師,您說安守本心,方可得大自在,更不會捨身成魔萬劫不複,卻不知這個‘心’,所指何以,更往何處去尋?”

“所以者何,須菩提,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所謂緣起性空,性空緣起,不要執著心在哪裡,心也是因緣生,無自性。無自性是刹那生滅,並冇有一個生,一個滅,心在上一個刹那,亦在下一個刹那,或許是五百年前,亦或許,是五百年後……”

老和尚白眉掀動,慈祥的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緩緩道:“你自己的心,唯有你自己知道在哪兒,旁人又如何得知你上一刹那的心,下一刹那的心?更如何得知,你在五百年前的心,亦或五百年後的心?”

對於彆人來說,這番話有些莫名其妙,有些“不明覺厲”,但偏偏對於從未真正涉及過佛學的房俊來說,卻明明白白。

何謂“過去心,現在心,未來心?”

人心善變,隨著時間、空間的轉換,前一刻的心在下一刻便會截然不同,上一個刹那的想法在下一個刹那,很可能便是南轅北轍,更何況若是五百年前的想法、領悟,怎麼可能與五百年後一樣呢?

這個“心”,唯有你自己懂,也唯有你自己找得到。

而在房俊聽來,這話似乎還有另外一層解讀:你這一顆來自於五百年後的心,讓我這個五百年前的老和尚,如何能夠找得到呢?

甚至於還可以這樣理解:我這個五百年前的老和尚,如何能夠體悟你這一顆五百年後的心?你的心已然超出我的認知,隻要你能夠找得到你自己的心,並且認為他正確,那麼一直堅持下去就好了,切不可迷了本心,因為急功近利而誤入歧途。

有冷汗順著後脊梁滲出……

直到離開清源寺,老和尚那放佛能夠洞悉世間一切的眼睛,以及那一番話,依舊令房俊如墜雲霧。

因為他想來想去,這番話好似都是兩頭堵,甭管你是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似乎都能夠找得到自己的定位,尤為可惡的是,你將這番話擴展開來,甭管你怎麼理解,似乎都能說得通……

娘咧!

這到底是一個擁有無邊智慧的智者,還是一個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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