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兩道烈焰長龍的皮卡車與其說是跑在路上,不如說是貼地飛行。錶盤上的指示針彎在了儘頭早就喪失了指示速度的能力。窗外的景物被拉成長長的模糊的馬賽克,魚謙毫不懷疑此刻一個拳頭大小的坑洞都足以讓他們車毀人亡。

“坐穩了!我得拉開距離才能找機會下國道!”亢奮了一整個晚上的遲海峰也收起了張狂的神態,聚精會神的看著路麵,臉上一片凝重。

雖然說在比賽中時速三百公裡以上都不算少見,但是即便是專業的車手開著特製的賽車在跑道上也時時刻刻要承擔著巨大的風險。現在車速表顯然已經靠不上了,但是魚謙估計現在這台叮噹亂響的皮卡速度起碼已經過了一百六十邁了。

縱使遲海峰也不敢在這個速度下轉彎,故而雖然城區內幾次差點被追擊的雪弗萊舔到屁股仍舊不願貿然提速。直等到駛上了這條筆直的國道纔敢捨命一搏,接下來能做的就隻有鎖死方向盤,等老天爺賞臉了。

不過另一方麵遲海峰瘋狂的賭博也震懾了後麵的追擊者,對死亡的恐懼壓倒了一切,儘管孟宅的安保人員明顯有問題,但也不敢陪著魚謙三人玩這種賭命的遊戲。猶豫之間已經被甩開了距離,眼看再耗下去就要看不到對方的車尾燈了。

今夜參與這場亡命追逐的並不止這兩撥人馬,處於第三梯隊的是駕駛著依維柯的小新。縱使他技藝高超也難以憑藉這種車在速度上咬緊對方。不過作為參與者中唯一可以調動軍用衛星的選手,小新和蘇筱羽牢牢地掌握著魚謙三人的位置,倒也不怕跟丟。

落在最後的便是手忙腳亂邊開車邊通訊的柏天清了,可憐柏天清本身駕駛技術就是半吊子。還冇出城區就徹底跟丟了。好在雙方互有定位,柏天清悶頭往國道方向行駛,等遲海峰甩脫了追擊者彙合便隻是時間問題了。

眼見漸漸拉遠了距離,四台suv消失在了後視鏡中,遲海峰也逐漸降低了車速。就算一時能夠取得優勢,可畢竟這種賭命的把戲不能長久。接下來趕緊找機會下了國道進入荒野中纔是正途。隻要進了荒野速度便不重要了,憑藉大馬力軍用柴油機的越野優勢b,遲海峰能夠輕鬆的逃出生天。

就在車內三人剛剛鬆了一口,遲海峰盯著路邊尋找時機的時候,一台掛著明顯假車牌的全黑勞斯萊斯迎麵駛來,擦身而過之際雙方貼的極近,中間的空氣被擠壓剝離發出連串爆響。遲海峰一句“瘋子”還未罵出口,黑色勞斯萊斯在路中央誇張的飄出一個淩厲的半弧,伴隨著輪胎和地麵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厲嘯,車頭一百八十度調轉朝著三人直追而來。

“是衝我們來的!”魚謙脫口而出

“我知道,剛纔貼身那下就是挑釁。”遲海峰沉著臉,腳下加力又把還未來得及降多少的速度提了上來“什麼情況?這又是哪殺出來的一出?”

“這是你爸的車?”魚謙低頭問向懷裡的孟浮笙

“冇看到車牌,我哪知道!”孟浮笙被魚謙從恍惚狀態喊醒,懵懵懂懂的說道

“這種車全市都不超過二十台,是不是你家的你認不出來?”魚謙伸手調整著車內反光鏡指給孟浮笙看

“這車除了顏色和車牌,還有彆的地方有什麼特彆嗎?”孟浮笙尷尬的說道“而且我覺得勞斯萊斯也不算少見吧?”

魚謙頓時大感頭痛,心中哀歎孟偉要是生個兒子多好。不過至少能夠確定這車絕對和孟偉有關,因為自打這輛黑色的勞斯萊斯一出現,那四台如附骨之蛆一般的雪弗萊便悄無聲息的退走了。

雖然追擊者變少了,但是局勢反而更糟糕。和公路型的suv遲海峰尚且有一戰的底氣,後麵這台高配的勞斯萊斯可不是自己手上這輛處於散架與不散架疊加態的輕皮卡能跑過的。表麵上看雙方暫時平分秋色,可是心中有苦心自知,對方能以這個速度跑很久,可遲海峰是真的不敢繼續在刀尖上跳舞了。

在國道上時速過了二百公裡每一秒都是在和死神法式濕吻,後麵勞斯萊斯的駕駛員剛一照麵便向遲海峰秀了一手精湛蠻橫的駕駛技術。現在又如貓戲老鼠一般,穩穩的咬住皮卡,壓榨著他們的生機。

現在擺在遲海峰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麼死硬的保持住速度,賭自己完蛋前對方先大意翻車。要麼減速下國道拚越野能力。後方勞斯萊斯的駕駛員顯然也洞察到了他的想法,將雙方的距離控製的極小,從遠處看猶如連起來了一般。

遲海峰毫不懷疑自己隻要稍一減速對方就會橫扭車頭在自己後輪上充滿技巧的一撞,等待他們的便隻剩車毀人亡。故而雖然看起來很蠢,遲海峰仍然隻能咬牙保持速度不讓對方舔到。

“孟偉是真想讓他女兒死嗎!有什麼條件他倒是說啊!”眼見被逼上了絕路,遲海峰也忍不住焦躁起來。

“我們是綁匪,提條件也應該是我們提。”魚謙此刻倒是冷靜了下來,孟偉絕對不可能是希望孟浮笙去死,他反常的舉動令他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如果孟偉希望他女兒死不必搞這麼大的排場,在親生女兒身上製造一場天衣無縫的意外並不困難。

從追擊者的急迫程度來看,孟偉顯然是十分緊要孟浮笙的。那麼追擊者這麼肆無忌憚的行為也許代表著,孟偉有寧願讓孟浮笙死,也不能讓她落入彆人手中的理由。而從孟浮笙一無所知的表現來看,這個理由恐怕不是她知道了什麼,而是八成就落在孟浮笙本人身上。

“不管怎麼說,我們一定要把孟浮笙帶走!”魚謙雙眼盯著路麵,惡狠狠的說道

“都啥時候了你還說這種廢話。”遲海峰被魚謙突如其來的話語氣笑了“我們都要死了大哥!”

“就算我們死了,孟浮笙也絕對不能回到孟偉手中!”魚謙斬釘截鐵的說道

雖然不知道魚謙腦海裡轉著什麼念頭,可是這句話深深說進了孟浮笙的心坎裡。這個看起來形如悍匪的壯碩刑警意外的說話倒是蠻中聽,今夜這一番折騰也挑起了孟浮笙心頭怨火,銀牙一咬也恨聲附和道

“對!我再也不回那個冇心冇肺的精神病那裡去了!我們加把勁一定能成功!”

遲海峰瞥了一眼鬥誌驟起的孟浮笙,突然說道“你說我們現在打電話給孟偉說把女兒還給他,是不是就冇事了?”

“哎哎哎,你這人還有冇有點責任心啊!”遲海峰一句話把孟浮笙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一擊而潰,現下這局麵她也就能當個啦啦隊員,魚謙要是真打算把自己送回去那她也冇辦法。嚇的孟浮笙急忙攥緊身下魚謙的大腿,慌慌張張的說道

“你們可是答應救我出來的啊,這都到這個地步了可不能半途而廢啊!”

“你這小姑娘還真是不怕死啊,再說什麼叫救,我們這是綁架你那是離家出走好吧。”遲海峰死死的握住方向盤,苦笑著說道。

“放手放手,疼死我了。”魚謙齜牙咧嘴的招呼孟浮笙鬆手“彆鬨了老遲,現在說什麼也晚了。而且事情絕冇有那麼簡單,現在一兩句也說不清楚,咱還是先想辦法解決眼前問題吧。”

“那就得等老天爺賞臉了。”遲海峰長歎一聲

“對不起…”

“彆說這個啦,還冇到絕路呢。”遲海峰打斷魚謙的話“既然你們都不怕死我就跟他搏一把,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坐穩了!”

遲海峰臉上狠戾之色一閃而逝,猛地向右打方向盤,身後的勞斯萊斯及時減速避過了這突如其來的擺尾一擊。遲海峰輕點刹車微一輕飄,車身如雷墜地插如勞斯萊斯的側麵,頓時一改前後追擊之勢,變成雙車並行。

勞斯萊斯駕駛員為了搶住位置不得不繼續減速,此舉正中遲海峰下懷,刹車連點也跟著把速度降了下來,隻待時機合適就一頭紮進旁邊的曠野中。

這番施為實是九死一生,遲海峰全仰仗焊在後方的龐大副油箱中蓄滿的柴油穩定車身。如果再跑一會副油箱變輕,就是拿槍逼著他的腦袋他也萬萬不敢行此險招。可即便雙車並行,也遠遠冇有擺脫危機,對方隻要狠心一撞,絕對是己方這台重心已失的皮卡落進下風。

遲海峰賭的便是對方不願冒著萬一同歸於儘的可能和自己做這次生死搏擊!

一個輸紅了眼的狂徒也許願意豁出去性命,拿著裝著五發子彈的左輪手槍對著太陽穴叩響扳機,可勝券在握的富豪決然不願去試探麵前的手槍是不是真的一發子彈都冇有。

勞斯萊斯似是敬佩遲海峰的決絕,主動的拉大了兩車之間的縫隙。皮卡刹車閘片瘋狂的摩擦著車盤,刺鼻的氣味和怪異難耐的聲音響徹夜空。並行的勞斯萊斯放下了貼著太陽膜的左車窗,露出駕駛室中容姣美的女子。

“女的?”遲海峰和魚謙相顧驚駭,還未及二人反應,五道燃燒著的光芒從車窗中電射而出紮向皮卡的車頭。

“這是什麼玩意兒!”眼前的一切遠遠超出了車內三人的認知,從角度來看應該是從後座發出來的,但是因為後座車窗閉的緊緊的,並不知道後座到底有什麼。

事到如今,魚謙三人當然不會認為這五道光芒是煙花爆竹,光芒猶如活物般飛舞奔突,速度更是快的驚人,眨眼間就紮在了車頭的發動機上。

這台整晚一直在創造奇蹟的發動機終於發出了絕望的悲鳴,不甘的噴吐著火焰濃煙漸漸喪失了動力。遲海峰本以為就算車散架了這台怪獸般的發動機也不會出問題,可此時五道光芒就像在敲碎一塊脆餅乾輕鬆破壞了它。

遲海峰再也把控不住這台千瘡百孔的傷獸,眼睜睜的看著皮卡一個顛簸騰空而起向前方翻滾而去,映入眼簾的是魚謙焦急的麵龐,還有他懷中孟浮笙絕望的表情…

“新哥!”在後麵盯著設備的蘇筱羽尖聲叫道

“怎麼了!”

“有異常波動!一道a級!一道b級!”蘇筱羽聲音顫抖,如遭雷亟

“在哪裡!”小新急忙問道

“就是我們追的那撥人!天網顯示他們遭到了高階的異常攻擊!位置就在xx國道上!”

“我就知道絕對有問題,立刻呼叫支援,也許是‘騎士’現身了。”

“我們怎麼辦?”蘇筱羽邊發信號邊問道

“我們要趕過去。”小新一臉的決然“任源還在牢裡,現在能指望的,隻有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