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的路上,魚謙便已經和張昌旭商量過了,這場審訊的目的倒不是想一次(xìng)的要孟偉將自己知道的吐乾淨,最重要的則是探明孟偉究竟和降臨派有冇有關係。

與其過早的打草驚蛇,莫不如放長線釣大魚。況且退一萬步來說,孟浮笙既然會被降臨派的人盯上,審審孟偉百利而無一害,重要的是要如何不動聲色的試探出孟偉與降臨派究竟有多深的關聯,並且不能引起對方的警覺。

“昨晚的事?”孟偉止不住地冷笑“魚警官,您不是覺得我是綁匪吧?昨晚我女兒被暴徒綁架,您把我押進審訊室是做什麼?”

“我們是在保護你。”魚謙麵不改色的說道“孟偉,我們也不用在這裡打啞謎,昨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自己清楚,你早點交代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我想你也一定著急找回自己的女兒吧?”

“我知道的,我已經說了好幾遍了,你們還想問什麼。”孟偉心念電轉,雖然在小安麵前他曾威脅要爆出內幕,但是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仔細想想,先不要急著下結論,說不定就想起什麼了呢。”魚謙穩坐釣魚台,不慌不忙的開口。

孟偉心中冷笑一聲,心想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個熬戰之法,遂閉口不言且看魚謙能和自己耗到什麼時候。魚謙微微一笑,低頭對旁邊的警員說了句什麼,後者立刻點點頭拾起檔案走出了審訊室。很快牆角的攝像頭指示燈也暗了下去。

“抽菸嗎?”魚謙笑了笑,放緩語氣問向孟偉

孟偉噙著冷笑並不搭腔,審視良久方纔悠悠開口“魚警官,我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您這是唱的哪一齣。”

“空城計。”魚謙灑脫一笑“孟先生,今天請你來實屬無奈,我承認翻出來這堆材料不過是個藉口,隻是有些事(qíng)如果不這樣恐怕你也不方便說。”

“魚警官高論,我實是聽不懂。”

“實話跟你說了吧,昨夜是誰劫走了你女兒,我們一清二楚。”魚謙冷不防地說道

孟偉眼皮一跳,剛想裝作吃驚的樣子發現已經是來不及了。老普通過小安轉告他劫持之人中有警察,使他第一時間冇能做出恰當的麵部反應。

魚謙把孟偉臉上每一分變化都仔仔細細的看在了眼中,心下有了分寸,漫不經心地說道

“孟先生似乎並不怎麼驚訝?”

“你們警方的辦事效率,我一向是十分信得過的。”孟偉先機已失,仍故作鎮定

“隻是之後又殺出了一夥人,把孟浮笙劫走了,才使得案(qíng)撲朔迷離了起來。”魚謙口說道“第二波綁匪駕駛著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把孟浮笙劫走了,這纔是問題所在。對了,聽說你有一台勞斯萊斯?”

“我是有一台,不過它是酒紅色的,就停在地下車庫,魚警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隻是問問,畢竟這種車很少見。”

“那豈不是很好查?”

“問題就在這裡,我們找來找去,都找不到這台車的資訊,你說是不是很奇怪?”魚謙一本正經的回答道,順便點上了夾在手中的香菸

“那你們不應該將精力放在調查這台車的去向上嗎?把我抓來做什麼。”孟偉冷冷的說道

發現孟偉掉進了自己的圈(tào),魚謙狡黠一笑,重重的吐出了口中的煙霧,伸指一點孟偉故作驚訝的問道

“我們當然要追查這台車的去向,真奇怪,我剛剛明明說了我知道第一波劫匪的訊息,可看起來孟先生對他們的(shēn)份並不好奇啊,難道說孟先生也很清楚?”

孟偉緩緩攥緊了(shēn)下木椅的扶手,這個該死的魚謙從進來之後就東一句西一句的牽著自己的鼻子走,讓他心頭十分火大。他冇想到(shēn)為警察的魚謙竟一點都不按官方的(tào)路來,滿嘴都是市井無賴的痞氣,導致自己準備不足頻頻喪失主動權。

“魚警官,您審我,我反問您不太合適吧?”

“你這不就在反問我嗎?”魚謙一抖菸灰,見好就收也不打算上來就把孟偉(bī)得太急,隨意的說道“現在也冇有外人,攝像我也叫人關了,我們大可以不那麼拘束。我是想,孟先生驟失(ài)女必然心急如焚,這不趕緊和你說一聲嘛。”

“願聞其詳。”孟偉咬著牙說道

“昨夜的綁架事件,我們的一名警員也牽扯到了其中。他當時就在宅邸附近,發現有人綁架孟浮笙之後不僅追了上去,還和最終掠走孟浮笙的綁匪正麵交鋒,現在(shēn)受重傷正在醫院搶救中。”魚謙不知老普告訴了孟偉是有一名警察參與,無意中反而切合了孟偉所知

“一名警察半夜在我家附近徘徊,魚警官不是要告訴我他隻是碰巧路過吧?”孟偉嗤笑的說道

“當然不是,他在追求你女兒孟浮笙,兩人(rè)戀中。”魚謙眼都不眨一下的餬口謅道,直接把柏天清的清白賣了

“什麼?”孟偉終於忍不住首度露出驚訝的神色

隔壁房間的眾人隔著單向玻璃麵麵相覷,忍不住開口問向看的一臉津津有味的張昌旭“總指揮,他這麼審隻怕不太好吧?”

“你們之前用好的方法不是冇審出來嘛。”張昌旭笑著說道

“隻要給我們時間,一定能…”下屬急忙說道

“我們現在缺的就是時間。”張昌旭輕輕一句堵住了下屬的話頭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兩個孩子在一起時間也不長。”魚謙說道“不過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成功的知道了許多事(qíng),包括孟浮笙被綁架的原因。”

“是嗎?那還請魚警官告知一二。”

“我們調取了昨夜綁匪的通話記錄,也有幸找到了和你通話的兩條。”魚謙吸著煙輕快地說道

“有什麼問題嗎?”

“冇什麼問題,孟先生不與綁匪妥協的態度,真乃吾輩楷模。”

“那就好,對待犯罪份子自然不能委曲求全,如果麵對警察我當然不會那麼說。”孟偉在警察兩字上重重的咬了一下

“隻是這裡有三件事深深的困擾著我們,所以才導致我們今天大費周章的把你請到這裡來。”魚謙前傾(shēn)子盯緊了孟偉說道“這三件事太過難以置信,因此我們也隻能在冇開監控的(qíng)況下和你單獨聊,這裡極有可能包含著孟浮笙被劫持的原因。我們之間的對話孟先生儘管放心,既不會留檔,也不會傳出去。”

“魚警官但說無妨,我一開始就說了,我知道的我一定會說。”孟偉當然不相信魚謙所謂私密單獨,不過對於他會說出什麼倒是十分好奇

“第一件事就是,你的女而孟浮笙,為什麼要找人假裝綁架自己?”

“你說綁匪是浮笙找來的?”孟偉這次倒是及時的表現出驚駭

“從綁匪的通話記錄來看,是這樣的,而且我們事後覆盤了一下,如果不是孟浮笙從內接應綁匪根本不可能輕鬆的將她從家中帶走。”

“也許是叛逆期吧,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也不知道。”孟偉漠然說道

“嗯,那第二個問題就是,從你女兒和追求她的警察男友的對話來看,你似乎給她下了(jìn)足令?我能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魚謙步步緊(bī)

“我能知道這個追求我女兒的警察是誰嗎?”孟偉反問道

“這個恕我不能直說,目前案件正在調查中,當事人資訊都十分的重要。”魚謙一口回絕了孟偉的問題

“我給浮笙(jìn)足,是因為擔心她被凶案嚇壞了,讓她在家中靜養一段時間。女兒被強暴也不是什麼榮耀的事,我這麼做有什麼問題嗎?”

“表麵上來看,當然冇有。”魚謙語氣一變,肅然說道“但是加上這第三件事,前麵的兩件事也變得不對勁了。我們在你女兒掉落現場的手機中發現了幾段視頻,你猜猜看是什麼內容?”

“我怎麼會知道。”

“結合孟浮笙對警察男友前麵說的話來看,這幾段視頻顯示,你的家裡似乎有一座馬雯的雕像,並且這座雕像好像還有些問題,不知你知道不知道?”

魚謙的話說的不快,但卻彷彿一連串的閃電密集的擊中了孟偉的心房。警方竟然會知道馬姬的存在,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孟偉的大腦飛速轉動著,小安隱瞞不報,浮笙的異常行為,老普無視自己威脅的做法…無數事件交織錯落,一張巨大的(yīn)謀之網逐漸浮出水麵。

孟偉明白這場和瑣羅亞斯德教的交鋒自己先失了一籌,抬頭看向魚謙,他想明白了早上來逮捕自己的所謂“省廳專案組”究竟是怎麼回事,也看穿了自己麵對的這場荒唐審訊又是為了什麼。

魚謙看著孟偉眼中閃爍的精光,料想他已經想明白了,開口催促道“孟先生,你想清楚要怎麼說了嗎?”

孟偉計較一定,重新恢複了從容淡定的模樣,神態自若的說道“我有許多事(qíng)想說,但是又不方便說,我想魚警官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那麼什麼(qíng)況下才方便呢?”魚謙會心一笑,介麵道。隔壁眾人頓時激動起來,孟偉承認了。

“與其說方不方便,不如說我根本就不知道說出來誰會信。”孟偉決定藉此機會反將普羅米修斯一軍“如果你們會對我接下來的胡言亂語感興趣,我當然願意告訴你們所有的事(qíng),其餘的我真的無能為力,這點‘你們’也很清楚。我們不妨把話挑明瞭說,我隻關心我女兒能否夠平安回來,問題是你們能做到嗎?”

“你要相信政府,任何人或組織和人民作對都不過是癡心妄想。”魚謙意味深長的說道

“那麼你們就來我家查查吧,那裡有我能提供的一切,至於能獲得什麼那就看你們本事了。”孟偉說道“至於為什麼是馬雯的雕像,我又有什麼難以啟齒的隱(qíng),這就是一個很長很長,並且匪夷所思的故事了。”

“這個你放心,無論多麼匪夷所思,我們都會揪出幕後黑手將其繩之以法。”魚謙攤開麵前的筆記簿,下一句話還未及出口,桌上的手機突然輕輕一震。魚謙感慨著自己機電池的頑強,順便瞟了一眼螢幕,頓時臉色大變,拿起手機不可思議的看著訊息提示。

“怎麼了魚警官?”孟偉皺眉問道

“冇什麼。”魚謙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放下手機調整好(qíng)緒,沉聲說道“你說吧。”

將魚謙短暫的失態看在眼裡,孟偉輕咳一聲,眼瞼微垂緩緩說道

“要說這座馬雯的雕像,就要從十多年前我剛來s市時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