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古舊的信紙,美杜莎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垂下的右手將木製的扶手捏的吱吱作響。

就在剛剛,她接到了孟偉的隱秘傳信,信紙上隻有寥寥幾句,卻傳達了一個十分糟糕的訊息。她費儘心血幫助孟偉培養的原胚—秋鯉沫,被獵人帶走了。

這枚棋子的重要性,對於雙方來說都是不言而喻的。可以說秋鯉沫的存在,雖然不是美杜莎唯一一張底牌,但無疑是她最為看重的一張底牌。而孟偉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表示,被獵人帶走了,這讓她頓時怒氣攻心,殺了孟偉的心思都有。

平複下激動的心情,美杜莎按下了電鈴,不一時她的直屬祭司萊瑞便應召而來,出現在了她的房間中。

“有什麼需要我為您效勞的,美杜莎大人?”萊瑞恭敬地說道

“我稍後要出去一趟,你去準備一下。”美杜莎冷聲吩咐道

“我這就去隱大師那裡,給您取衣服過來。”萊瑞低首應道

“不用找隱,拿一件普通的過來就行。”

“這…”萊瑞一愣,識趣的冇有詢問原因,轉而問道“那,大人您什麼時候回來?”

“不一定,實驗室那邊你盯著點。”美杜莎不耐煩的揮退了萊瑞,將信丟進了銷燬用的法盆中。

不一時,萊瑞推著一輛箱車,上麵放著一團薄如蟬翼的輕紗走了進來。美杜莎扯去身上的睡袍,從萊瑞手中將那團透明狀的輕紗拿了過來。找準位置雙手捏住一抖一撣,將其舒展開來。過於輕薄纖細的材質,使得這團輕紗隨著室內輕微的氣流緩緩的漂浮顫動。迎著柔和的燈光看去,依稀能辨認出是一個身材姣好的人形。

美杜莎伸手在人形輕紗背部的位置扯出一條縫隙,扭動著柔若無骨的身軀遊蛇般鑽了進去。整張輕紗立時猶如一層肌膚般,緊緊覆蓋住了她的全身,勾勒出一具曼妙動人的**。雖然美杜莎身上的鱗片如果不細看,並不明顯,可是如果不加遮掩,近距離還是很容易被看出來。因此一般若是外出,她都會蒙上一層外皮將自己偽裝起來。

她交錯著雙手一點點理順各處不平整的褶皺,萊瑞也無聲的來到她的身後,用一根穿著透明絲線的細針,嫻熟的縫合著背後的裂口。這層外皮十分的柔潤薄透,看上去和真皮幾無二致,讓人很難想象是怎麼製作出來的。

理順了身上的皮膚,美杜莎走到箱車前,打開蓋子開始一件件挑選合適的衣服。

“您要帶什麼武器嗎?我去給您準備。”萊瑞恭敬的問道

“不用了。”美杜莎對著鏡子將一件淡黃的長裙在身前比了比,皺了皺眉頭,丟到了地上

“那需要我去接您嗎?還是給您準備接應的人手?”

“不用。”

“要我給您備車嗎?您要去哪個城區?”

“萊瑞。”美杜莎停下了手上挑選衣服的動作,背對著手下溫柔的說道“你今天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抱歉大人,屬下多嘴了。”萊瑞渾身一顫,忙低頭跪了下來

輕擺臻首,美杜莎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身後跪在地上的萊瑞,臉上盪漾著和煦的笑容“你很想知道,我要去哪嗎?”

“屬下不敢。”劇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一層冷汗滲出他的額頭。跟隨美杜莎多年,他十分瞭解後者的脾性。這個表情的美杜莎,顯然已經是動了真怒了,此刻辯解和推辭都是徒勞的,若是再多言語絕對性命難保。

盯視了一會兒,美杜莎收回視線,繼續從箱中翻找著衣物,對著鏡子一件件試了起來。冇有得到指令,萊瑞也不敢貿然起身,亦不敢出聲問詢,視野中隻看見美杜莎光潔的裸足在麵前來回走動。

就在他的心理和生理上,都要逼近極限的時候,美杜莎悠悠的開口問道

“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大人,兩年了。”萊瑞強忍著心頭的不安,跪的筆直,強作鎮定的答道。

“兩年了嗎?不知不覺都這麼久了啊。”似是在感慨一般,美杜莎的語氣帶著幾絲慵懶的味道。

終於選定了一件青色的長裙,美杜莎單手拎住裙襬十分專業的轉了一圈,鑲有細碎花紋的裙襬倏然散開,猶如一朵盛放的蘭花。她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在萊瑞的麵前站定。

“你不說我都冇發現,你做我的直屬祭司都兩年了,要知道你的前任纔不過做了半年。”

“隻要大人您需要,我會繼續奮鬥,為您竭儘全力的。”萊瑞慌亂之下,連忙開始表忠心。

美杜莎的手輕輕撫上他的頭頂,她的體溫要比常人低一些,這讓萊瑞很明顯的感覺到一陣涼意,貼著頭皮蜿蜒前行。前者的輕撫令他直覺得一條吐芯的毒蛇盤旋在自己的頭頂。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做的不久嗎?”美杜莎慵懶酥媚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然而聽在萊瑞耳中不亞於魔鬼的尖嘯。

“屬下不知。”萊瑞死死的盯著麵前踏在地上的秀美雙腳,絲毫不敢抬頭和它們的主人對上視線。

“因為他們不像你這樣,該聰明的時候知道怎麼聰明,該裝傻的時候又表現的夠傻。”美杜莎的手在他的頭上緩緩遊走著,感受著男子頭皮血管緊湊的脈動“這兩年來,真是幸苦你了呢。”

“這些都是屬下應該做的,既然是作為您的…”萊瑞打蛇隨棍上,然而話說一半就被美杜莎打斷了

“一個人乾兩份工作,還真是幸苦呢。”

聽到美杜莎的話,萊瑞瞬間感覺如同一盆涼水兜頭澆了下來,端是激了個透心涼。他無暇去思考美杜莎的話語究竟隱藏了什麼含義,“咚”的一聲以額觸地深深的拜倒在美杜莎的腳下,咬著牙說道

“美杜莎大人,屬下曾在光明神麵前宣誓向您獻上忠誠,也自認兩年來從未違背過自己的誓言。您如果對屬下有什麼不滿,儘管懲罰便好了,屬下絕無二言。但是請不要再說這種質疑我忠誠的話,即便獻上生命我也不願在光明神的注視下,受此折辱。”

“你在說什麼呀。”美杜莎笑著說道“我隻是在想,你既要照顧我的日常生活,又要管理實驗室那邊,很辛苦罷了,怎麼說著說著,扯到光明神頭上去了?”

萊瑞當然知道,美杜莎上一句話在暗示著什麼,一貫精明強乾的他也不知此刻究竟是該聰明還是該扮傻,亦不確定美杜莎伸過來的這個台階,自己該不該接下去。猶豫再三,萊瑞乾笑兩聲,慢慢抬起頭說道

“這都是屬下應該…”

“咚!”美杜莎突然一腳踏在萊瑞的後腦勺上,把剛剛將額頭從地麵抬離幾公分後者,以更快的速度和力道與大地又來了一次親密接觸。也把後者的下半句話,踩進了肚子裡。

“這麼說,我真該好好獎賞你一下是嗎?”美杜莎笑著問道

“屬下不敢奢求。”萊瑞忍者額間的疼痛,儘可能的把語氣放的謙卑

“萊瑞,我看你剛纔盯著我的腳看的很仔細啊,好看嗎?”美杜莎的語氣愈發的柔媚,猶如在撒嬌一般。

“大人的玉足,自然美麗的很。”

“嘻嘻,是嗎,那麼這就當作我給你的獎賞把。”美杜莎扭動著踏在萊瑞頭上的腳,彷彿在碾一隻踩在腳底的臭蟲“喜歡嗎?”

“不勝感激。”萊瑞的語氣仍恭敬的無可挑剔,緊接著頭頂傳來一聲輕蔑的冷笑,後腦的壓力驟然消失了。

不確定接下來美杜莎會用什麼手段來繼續折磨自己,萊瑞屏息以待,如果她真的發了瘋要殺了自己,心中也做好了殊死一搏的覺悟…

等了良久,萊瑞始終冇有等到任何肢體上的接觸,和言語上的名令。房間靜的能聽到灰塵飄落的撞擊聲。萊瑞慢慢的抬起頭才發現,美杜莎不知何時早已離開房間了。此刻他才終於將一直屏在肺中的濁氣儘數吐了出來。

脫力癱坐在地麵上,萊瑞這才發現身上黑色的長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黏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呆坐了幾秒鐘,恍惚的雙眼中一道精光閃過,萊瑞想起什麼一般趕忙起身,急匆匆的向門外走去…

天王大廈,是位於s市中心的地標性建築之一,而它的主人,就是活躍在s市房地產和外貿業務領域的金融巨鱷—孟偉。當年一名不文的孟偉在s市的商場上流星般崛起,猶如一頭瘋癲的野獸般摧毀了所有競爭者,蠻橫的在s市的商界撕出了一塊新的天地。而當年這座大廈的落成,則標誌著孟偉的商業帝國,迎來了它的巔峰。

一名身著青色長裙的女子,帶著一頂綴著花飾的巨大遮陽帽,優雅的走進了這座大廈。顧盼之間眼波流轉,一時間鉤住了所有來來往往的目光。那些行色匆匆西裝革履的行人們,都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頻頻將目光停留在了她身上。

女子就這麼帶著所有人關注的目光,徑直向內走去,直到保安將她攔了下來。

“抱歉女士,請問您。”年輕的保安下意識的嚥了一口口水,雙眼在女子身上亂瞟,有些緊張的說道“您是來找人的嗎?”

“是的,我找你們董事長。”女子微微一笑

“您有預約嗎?可以讓前台幫您查一下。”保安忙伸手向前台一指,好歹還冇忘了自己的職責。

“咦?”女子微一偏頭,眉頭輕蹙似是有些著惱,雖是生氣但相比於剛纔又透露著一股彆樣的風情,一時竟讓年輕的保安看癡了。

就在女子要發脾氣的前一刻,一名帶著墨鏡麵相乾練的男子突然出現,對著女子恭敬的問道“您是杜小姐嗎?”

“杜小姐?”女子一愣,旋即笑著說道“是呀,我剛纔給你們董事長髮過資訊了,這算是預約了吧?”

墨鏡男子微微一笑,彎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道“孟董事長等候您多時了,您還請這邊來。”說完便引著女子一路往最裡麵的vip專用電梯走去,留下年輕的保安呆立當場。

邁進電梯之後,女子斜倚著扶手,看著背對自己渾身肌肉緊繃的墨鏡男子,微笑著說道

“他真的等候我多時了?我還以為一收到簡訊,他就會找個理由遠遠逃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