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馬雯的母親,這位是我丈夫王慶。”穆托娜和魚謙握了手,好奇的打量這個有著南方不常見的高大身材的刑警,賁起的肌肉將警服繃的緊緊的。

“我是負責馬雯案件的魚謙,那麼我們抓緊時間,先去停屍間確認一下遺體吧。”魚謙也不囉嗦,帶著穆托娜夫婦隨殯儀館的工作人員直奔停屍間而去。

巡值人員領著魚謙一行來到停屍房,找到存放馬雯屍體的冰櫃將其拉了出來。穆托娜看著女兒的屍體,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屍體已經經過入殮師化妝過了,巧妙的遮蔽瞭解剖留下的痕跡,此時的馬雯看上去意外的恬靜安詳,就像隻是靜靜的睡了。

穆托娜以為自己在路上已經完全接受了女兒逝世的噩耗,實際上從接到電話到昨天到達s市為止,她都很好的收斂起了自己的情緒。她不想讓自己現在的丈夫過於擔心,但是此刻看到馬雯的遺體,狂潮般的悲傷翻湧而上,淚水不受控製的噴湧而出。那份血濃於水的感情啃噬著她的心,全身篩糠一般抖動著若非王慶緊緊的扶著她,此刻恐怕早就坐到了地上。

“請節哀…”魚謙輕聲安慰到

穆托娜扯著王慶的胳膊努力平衡著身體,但是陣陣眩暈感襲上來,很快她就覺得眼前發黑幾乎喘不上來氣。

“請問您確認死者是自己的女兒馬雯嗎?”一名刑警拿出檔案問到

“是。”穆托娜強忍著悲痛顫抖著回答

“那請您在確認書上簽個字。”刑警將筆和檔案遞給了過去。

穆托顫抖著接過紙筆,努力了三次仍舊抓不穩筆,魚謙見狀說道

“確認了我們就回接洽室處理一下手續吧,把死者一直這樣放著也不是個事。”

“嗯。”穆托娜輕輕點了一下頭,最後深深的看了遺體一眼,在丈夫的攙扶下向外走去。兩名刑警還以為魚謙會趁這個機會向死者家屬灌輸不要放棄調查的想法,冇想到會出言說快些走手續,不由得心中舒了一口氣。隻要手續交接不出問題,接下來魚謙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總歸責任落不到自己頭上。

魚謙落在最後等穆托娜夫婦走出門,趁遺體被推入冰櫃前掀起屍體上的衣物又細細的看了一遍各處細節。令他略微有些奇怪的是,遺體上的切口修複的如此完好,好到給他一種癒合了的感覺,不同於以往解剖過的屍體,馬雯身上長長的刀口拚接的緊密細緻,如果不是密密的黑色縫合線,在粉底的遮蔽下幾乎看不出來。老王經手的屍體他見的太多了,刀口細密縫的也很漂亮,已經是法醫中頂尖技術水平了,儘可能的把屍體縫合的完美也是法醫們的職業操守。可修的這麼好的屍體他還真是頭一次見,這絕不是老王的手筆。

魚謙拽住鐵床示意巡值人員先彆把屍體推回去,探手進衣服裡仔細的將幾處刀口挨個摸了一遍,巡值人員一臉震驚的看著魚謙一手扯著屍體衣服一手在屍體上摸來摸去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我記得屍體是上週五下午解剖的吧?”魚謙把每一處刀口摸完,扭頭問向旁邊的巡值人員。

“是的,上週你們那邊就送了這麼一個件來。”工作人員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屍體修補,是你們這的入殮師做的?”魚謙問道

“您開玩笑了,我們這那個入殮師哪有這個水平,最多就洗洗身子,簡單的化化妝。這是那天正好趕上了,基督教堂的一個外國黑人牧師修的。”工作人員笑著答道

“黑人牧師?你們允許無關人員接觸屍體?”魚謙奇道

“不是無關人員,是臨時工。那個黑人牧師在日本接受過專業的入殮師培訓,是有執照的專業入殮師。據老員工說早先因為有信基督教的人火化之後要轉移到教堂舉行葬禮嘛,所以和那邊有業務聯絡。我們才知道那個黑人牧師還是個專業的入殮師。那個牧師技術很好的,有時候遇到對遺體美化要求比較高的家屬我們就會聯絡他,他在我們這算是掛著臨時工編製的,隻是不在這上班打卡,算是外聘高級技術人才吧哈哈。”

“我頭一次聽說還有牧師兼任入殮師的。”魚謙一臉的疑惑

“嘛,據說是因為,來中國傳教後發現中國人很講究遺體的完整,他們牧師是要負責給信徒舉行葬禮的,為了更好的傳教,特意去日本做了專業的入殮師培訓來為教徒提供便利。”工作人員為魚謙解釋道

“真是敬業啊……”魚謙略略感歎道“那個牧師是哪個教堂的?”

“我記得好像叫聖安東尼教堂?您可以去問問主任,我不太確定。”

“嗯,把屍體放回去吧。”魚謙放下馬雯的衣服轉身走了出去。

魚謙趕到接洽室時,兩名刑警已經抓緊時間把該走的手續辦的差不多了,穆托娜也冇有心情仔仔細細的去研究檔案內容,聽兩名刑警介紹完案情就機械的簽了字。此時她精神恍恍惚惚宛如夢中。兩名刑警見魚謙走了進來,立時緊張起來,生怕大隊長髮飆,王慶的處境本就尷尬,安慰的話來回顛倒幾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時間屋裡出奇的安靜。

“手續都走完了嗎?”魚謙扭頭問向兩名下屬

“額…快完事了魚隊,還剩遺物清單,得下午到警局清點完才能交接。”兩人小心翼翼的回覆

“嗯,那下午請你們來警局交接遺物,請問有時間嗎?”魚謙問向穆托娜

王慶輕輕推了一下妻子,穆托娜睜著婆娑淚眼看向魚謙,無聲的點了點頭。

“嗯,現在時間也不早了。”魚謙抬手看了一眼手錶對下屬說道“你們兩個趕緊回警局把相關手續登記一下。”

兩人聽得此言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點頭,然而緊接著魚謙下一句話嚇得兩人幾乎邁不開步。

“那麼,兩位不知方便不方便,可以的話我想聊儘地主之宜。請二位吃個午飯,順便我想就本案的一些問題和兩位聊聊。”魚謙回過身對著王慶夫婦說道

聽得此言穆托娜和王慶兩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魚謙是什麼意思。兩人和魚謙今天是第一次見麵,完全談不上什麼交情,這儘的哪門子地主之宜?不過聊聊案情這件事,卻是穆托娜現在切實急切地想知道的,加之之前魚謙介紹自己是負責此案的,雖然不知道女兒是意外身亡為何負責人卻是刑警,不過能向負責人親自詢問自然是最好的。

“怎麼好意思讓您破費,正好我也想向您詢問一下具體情況,不嫌棄的話我們希望能請魚警官您吃個便飯,也算答謝您為我女兒的案子一番奔波勞碌。”穆托娜忙開口回道

“你們請客我是萬萬不敢吃的。”魚謙扯扯身上一年穿不了幾次的警服笑道“一頓飯而已,這些都是細枝末節,既然你們也想聽聽案件細節,我知道一家店離這裡不是特彆遠,我們現在就動身吧。”

兩名刑警聽的目瞪口呆,情知不妙,但是這個時候又不知該怎麼辦。一人開口問道

“那魚隊,您不跟我們回去了?”

“我車正好停在這裡,你們就先回去吧,我帶死者家屬去吃個飯。”魚謙亮了亮手裡的車鑰匙

兩個人心中叫苦,冇聽說車還有正好停在殯儀館的,您老早上和我們一起坐警車過來的,您的車難不成是鬼開的?感情昨晚魚謙就布好局了,難怪今早走手續的時候冇出手。兩人無奈想著就算出了岔子也是劉局去頭疼,反正自己的工作完成了,也不糾結,彆過魚謙開著警車回局裡了。

這邊魚謙領著王慶夫婦坐上了自己的車,剛一上車魚謙就脫了上裝扯下領帶撇到了後備箱裡,拿出一件夾克衫穿上,開車直奔幾公裡外的一家飯館。進了飯館魚謙報了姓名,服務員直接把三人領到了二樓的包間中,簡單的問了有什麼忌口就下去了。

此時王慶夫婦才反應過來魚謙不僅提前訂好了包間連菜都點完了,想必帳也結了。這個警察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把兩人給帶到這裡,隻怕剛剛就算拒絕他也會找彆的藉口硬拖自己過來。想到這裡兩人不禁有點害怕,不明白魚謙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們不用拘謹,之所以我選擇這樣和兩位聊案子而不是在警局裡,就是因為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嚴肅,請二位吃這頓飯純粹是我個人行為,並非有什麼特彆的深意。”魚謙看二人明顯有些緊張,忙出言寬慰到

“那魚警官,您現在可以和我說說我女兒的案子細節了吧?”穆托娜終於從悲痛中漸漸平複了下來,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從現場的調查結果來看,應該是一個意外,解剖結果也支援這個推論。我們接到報案是上週五,那天…”魚謙整理了一下語言,開始緩緩的敘述整個案件,從15號淩晨馬雯和李曜戰的最後一通電話說起,一直到22號發現屍體為止,連同對期間馬雯生活狀態的推論都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但是關於那個神秘的郵件和之後李曜戰偷偷潛入現場的事情則冇有說出來。等到魚謙說完,菜已經上齊了,魚謙特意挑選了一些精緻清淡的菜肴,頗得粵菜的精髓。

“我那苦命的女兒…”聽完整個過程之後,穆托娜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簌簌的落了下來。“自我和她父親離婚之後,她很久都沒有聯絡我了,冇想到再見竟是永彆…”

“你和馬遠離婚已經快三年了吧?期間冇有和女兒聯絡過嗎?”魚謙奇道

“冇有,雯雯因為我和她父親離婚這事,一直對我有怨氣,我離開s市之後她還生著我的氣。我以為過一陣她消氣了,就好了。誰知道後來她就換了聯絡方式,我也聯絡不上馬遠。給她的學校寫信也等不到迴音。可能她對我這個母親徹底失望了吧……”話未說完眼淚又流了下來

“據我所知,你們婚姻破裂的原因在於馬遠吧?為什麼馬雯會遷怒於你呢?當時馬遠又做了什麼,可以和我說說嗎?也許我們能找到15號後馬雯失聯一週的一些頭緒。”魚謙努力引導著

穆托娜拭去淚水,緩緩開口

“那,就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