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說瑣羅亞斯德教派中的幾個大祭司,分工和負責的領域是完全不同的,並不是每個人都對教務感興趣。嚴格來說整個教派的具體事務,是由普羅米修斯、布萊克與高階祭司美杜莎三人瓜分掉的。

隱平時並不怎麼管理切實的事務,隻是以給教派分部提供遮蔽手段為籌碼,來換取蜂巢實驗室的使用權。即便是同為大祭司的布萊克與李法,也並不是很清楚隱到底在研究著什麼。相比之下倒是他培養的徒弟美杜莎,是教派中實驗機構真正的掌權者。

至於李法存粹便是用來收編輪迴法會教徒的工具人了,雖然地位很高但實際上並無多少實權在手。並且其本人對瑣羅亞斯德教派內部的教務,也並無多少興趣。在他看來,瑣羅亞斯德教派隻是個能夠給他提供庇護和享樂條件的地方。雙方都是各取所需,至於瑣羅亞斯德教派究竟想要做什麼,他完全不想參與其中。

而布萊克則一心撲在迦南之地的建造計劃上,這也是整個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明麵上的終極目標。可以說從十年前他來z國起,便是為了這個目標而奮鬥至今的。之所以總部認可普羅米修斯成為s市分部的主教,正是因為後者承諾了會幫助瑣羅亞斯德教派完成這個,被偽神之軀破壞的計劃,並展現出了足以兌現自己諾言的實力。

這幾天需要布萊克善後的工作有很多,並且因為之前的精力都放在了調查普羅米修斯身上,他並冇有充足的精力格外關注其餘的動向。不成想現在剛準備將注意力放到美杜莎身上,卻聽到前者說出了已經調查完這種話。

“你說,結果是不可能,是什麼意思?”布萊克沉聲問道

“字麵意思,三天前美杜莎是不可能,出現在現場的。”不解之色在普羅米修斯麵上閃過,繼而淡然說道“因為在事情發生前兩天,她就開始著手進行了卡戎的立場同調,直到昨天才結束實驗從設施中走出來。從時間上判斷,她當晚完全不具備出現在現場的可能。”

“這個你是怎麼調查出來的?是美杜莎告訴你的?”

“你竟然不知道嗎?”普羅米修斯似乎有些驚訝“我在聽到楚進的描述後,便開始著手調查,這個可能自然也在我的考慮之中。不過當時我並冇有見到美杜莎,具體情況我是從凡星祭司萊瑞那裡得知的。”

“是萊瑞說的嗎?”布萊克頓時明白為什麼,前者麵對自己的疑問會是這種反應了。

“是的,所以我以為這件事你早就知曉了。”普羅米修斯也察覺到對方似乎真的不知道這個訊息,也把話題輕輕的揭過去了。

安插在美杜莎身邊的萊瑞是做什麼的,這點兩人心中都十分清楚。雖然是作為見習祭司從瑣羅亞斯德教派總部派遣而來,並由普羅米修斯的貼身祭司葉靈為其舉行了受洗儀式。但無論如何銀髮祭司,在瑣羅亞斯德教派中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這種人纔會被總部下放到分部中,要麼是犯下了大錯,要麼便是身上揹負有非比尋常的重任了。普羅米修斯之所以會這麼說,無非便是暗指萊瑞對他所說的話便是事實,如果不是事實,那也絕對是經由布萊克所授意的說辭。

如果美杜莎不在場的證據是由萊瑞提供的,就難怪普羅米修斯在最開始以為自己懷疑的是隱了,那番態度並不是裝傻,而是因為默認了自己這邊並冇有懷疑美杜莎。

如果是這樣的話,在普羅米修斯看來,自己剛纔的行為完全就是在故意找碴了。明明是自己這邊的人在對方調查的時候,給出了美杜莎不在場的鐵證。現在自己又跳出來指責美杜莎有問題,如此行為怎麼看都有些自相矛盾了。

現在想來,在今天會議之前,他本該先召見一下凡星祭司萊瑞的。直到此時,他才突然意識到,後者最近這段時間似乎和自己的接觸越來越少了。雖然自己忙於處理原胚被截後產生的各種影響,並冇有抽出時間單獨向他詢問關於美杜莎行蹤這件事。

但既然普羅米修斯親自向其過問了這件事,那麼後者便應該意識到這是件很重要的訊息,然後及時向自己彙報相關的細節。現在結合一年來的種種細想,萊瑞近期在這方麵的表現,似乎越來越不稱職了。

將心頭升起的疑慮暫且按了下去,布萊克平複了表情對普羅米修斯道“那麼既然如此,我還是召見下凡星祭司,向他詢問下具體情況吧。畢竟美杜莎祭司於教派大計極為重要,我也不想因為此事令其感到不快。主教大人這邊,冇有什麼意見吧?”

“這是自然,這件事我也希望能儘快查個水落石出,也好對總部那邊有個交待。”普羅米修斯順著對方的話說道“畢竟時間已經不是很寬裕了,我也不想看到計劃再出什麼波瀾。”

“那麼我就先告退了。”布萊克已經無心和前者繼續糾纏了,打過了招呼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堂。

空曠的大廳終於徹底的安靜了下來,普羅米修斯伸出雙手平舉過頂,在空中狠狠一握。如死屍般蒼白消瘦的臉上,綻放出暢快的笑容喃喃說道

“快了,快了…”

身穿對襟輕薄長衫的女子,撐著把素白的折傘,靜靜的漫步在細雨中。轉過街角,出現在她麵前是間遠近聞名的私立中學。高聳的校門由名家設計,非常巧妙地踩在華麗與粗俗的分界線上,向所有路過的行人,彰顯著學校強盛的財力和淩人的威嚴。

依靠校門高挑的穹頂遮住了雨水,女子微微眯起那雙翦水秋瞳抬起頭來,收起了掌中白傘也不邁步進入,卻也不轉身離開。就那麼默默的打量著麵前的校門,彷彿凝固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美麗雕塑。

這所學校,便是任源安排秋鯉沫入學的私立學校,而此刻站在校門前的女子自然便是織了。因為腹腔中那七個心種的存在,秋鯉沫無法前往正常的醫院治療當然也不需要去接受治療。早上給少年做好飯後,織囑咐過前者老老實實看家後,便孤身來到了校園。

正常情況下原生觸媒都是被異源衝擊後而產生的,也就是說想要成為原生觸媒那麼和異源溝通便是必不可少的一環。而經過降臨派和獵人組織們多年孜孜不倦的研究發現,精神力量是溝通到異源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到了精神力量和異源關係這一步,所有的研究便無法深入下去了。對此雙方的研究人員都曾提出過無數的構想與假設,可是現今擁有的所有科研手段,都不支援將任何一條假設驗證到最後。

所謂的精神力量在溝通異源的過程中究竟是怎麼產生作用的?這是困擾無數研究者的終極難題。激發出來的是靈魂還是思想,又是通過何種形式存在於人體何種部位。這些都是直到現在,仍找不出任何線索的未解之謎。

甚至關於精神波動越劇烈,越容易溝通到異源這點本身,也並非冇有遭到質疑。究竟是因為精神的波動引起了異源注意,還是因為存在異源的影響,精神才變得不穩定呢?就連那些獨立現實與靈魂或者精神念力有關的異人,這究竟是將原本人類就存在的能力被擴大化,還是被異源賦予了原本不存在於現實的可能,這也是被爭執不休的論點。

降臨派一直在希冀著能夠取得穩定而又可控,與異源溝通交流的渠道。如果能夠將獨立現實的建立變成件可控的事情,那麼在他們看來這毫無疑問將是人類的又一次全新進化。為此所有降臨派都癡迷於收集神選者覺醒的過程,並親自進行製作神選者的實驗,來尋找隱藏在背後的規律。

而對於獵人組織來說,也在從科學的角度來儘力去闡述異人覺醒這一現象的客觀理論模型。隨著現代科技的逐步提升,理論物理學說的進步,對異源的理論模型也從經典物理學過渡到了量子物理學。

但每名參與其中的研究者都非常清楚,即便現代科技再進行幾次跨時代的突破,想要挖掘出這其中的奧秘依然是癡人說夢,越是深入的研究,那與真理之間可怖的鴻溝便越是令人發自內心的絕望。

從結果上來說,現在能夠確定的便隻有人員越密集,衝突越劇烈的地方,溝通到異源的可能性越高這點了。除了常年處於戰火紛爭的軍事爭端地區,對於z國這樣的環境來說,醫院和學校則相對最容易出現問題。

尤其是學校,正處在青春期的少年男女們彙聚在一起,往往帶來更多的精神壓力。還未成年的孩子們,心智遠遠不如成年人來的堅韌和成熟。一些細小的瑣事,就很容易摧毀孩子們那激進脆弱的世界觀。

或許隻是一張低分的成績單,甚至隻是同伴之間一句略帶攻擊性的斥責,都會在最終演變成一場人間慘劇。這也是為什麼會因為小事輕生的往往都是青春期的孩童,精神最不穩定,波動最強烈的也正是這個年紀。

在大量彙集了這些不穩定因素的學校,可以說是天然的孕育原生觸媒的溫床。代代積累的統計數據也有力的佐證了,青少年更容易蛻變覺醒為異人這個可能。這也是精神的異常波動吸引異源這個假說,能壓倒異源降臨帶來精神波動異常這個假說成為圈內主流的主要原因之一。

因此降臨派往往挑選這個年紀的孩子作為頂級原胚或實驗素材,獵人組織也將這個年齡段視為重點盯防的對象。

“您好同誌,請問您是來找人的嗎?”在崗亭中的門衛見有名陌生的美麗女子,在校門前停留了許久,終於忍不住走上前來,帶著點緊張的詢問道“如果有什麼事的話,我可以幫您轉達。”

潛台詞便是,冇有什麼事就不要在這裡逗留吧?織心中這樣想著,偏過頭看向麵前年輕的門衛。後者臉上掛著單身男子遇到美貌女子時,常有的拘謹羞澀與幾分討好的訕笑。

“你可以幫忙嗎?”織從懷中摸出一隻信封輕聲說道

“我這裡有些東西,希望你能幫我轉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