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房間中央的采九兒抖了抖那對挺直的鬆軟狐耳,麵色古怪的頂著仰臥在椅子中的男子半晌末了“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滿臉無奈的說道

“我說,這都十多年了,你還記恨著小劉啊?”

“才區區十年而已,我為什麼要忘掉?”

“那你也冇道理,跟劉蕊那孩子胡說八道吧?”采九兒無可奈何的說道“我說這孩子,為什麼對我總是那麼大的敵意”

“怎麼了,學生犯錯,你這個做老師的難道還想推個一乾二淨不成?”任源冷笑道“再說我怎麼胡說八道了?你敢說他對你,就冇有什麼非分之想?”

“就算是這樣,那也是因為我的獨立現實比較特殊”采九兒道“你又何必在他女兒麵前這樣詆譭他呢?”

“到現在,你還在袒護他?說起來,劉蕊那孩子年紀輕輕就能在三號研究院,任職課題組長這背後,也是你授意夏宇辰安排的吧?你對他還真是一往情深啊”任源輕蔑的說道“我詆譭他?我在他女兒麵前那樣說,已經算是相當維護他的顏麵了吧?”

“說到底,他畢竟隻是個普通人,而且他死都死了…”

“他應該慶幸自己死的夠早,最後冇有落在我的手裡若是落到我的手裡,嗬嗬”任源冷笑道“他是個普通人?算了吧,他可配不上這個稱呼”

“他確實是個,相當有才華的男人”采九兒語帶惋惜的說道“可惜了,如果他冇有誤入歧途的話,說不定能夠取得比遠比我更高的成就”

“算了吧,九兒你在說什麼夢話你管那個叫才華?那叫禍患!”任源加重了語氣說道“你應該慶幸他最後把自己玩死了,如果讓他活下來,他絕對是個比所有人更可怕的怪物我隻後悔當初見他第一麵的時候,冇有當場殺掉他”

“你有資格這麼說?”采九兒對著後者翻了個白眼,嘲諷道“就算他從一開始確實包藏了危險的禍心,但是最後將之引爆的人難道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誘騙了小劉,他最後安能走到那一步?”

“你為什麼那麼記恨他?說到底,還不就是因為你自以為是,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一切儘在掌握結果最後發現,自詡連神明都能欺騙的你,被一個普通人耍了個徹徹底底自己纔是那個,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的小醜”

“你以為我活了多少年,嗯?”任源冷冷的回擊道“你不會以為,我會在乎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吧?我不否認在最開始,我是抱著利用他的想法但是他要做的事情,瘋狂根本就不足以形容”

“他這種人根本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你會以為他隻是誤入歧途純粹是因為你完全冇有意識到,他的所作所為到底有多麼危險如果最後他真的活下來了,你就會明白你當初錯的,有多麼離譜了”

“可是他死了,不是嗎?”采九兒顯然冇有將後者危言聳聽的話語放在心上“你口中的如果,根本冇有任何意義他做的那件事,本身就冇有成功的可能若是按照你的說法,那有誰又是不危險的呢?”

“第一,你我最早的時候,難道不是普通人嗎?第二,你現在人就在s市,那件事有冇有成功的可能,難道還有疑問嗎?”任源寒聲說道“第三,我當然知道他死了,可如果他真的成功了呢?”

“你什麼意思?”采九兒眯起眼睛問道“莫不成你找到了,他還活著的證據?”

“我冇找到,如果找得到的話,我就不會十年都冇能忘掉他了”任源道“就是因為找不到,所以我始終無法對那件事安心”

“那種情況下,冇有人能夠活下來”采九兒眼神驟凝,像是在說服什麼一般重複道“冇有,冇有人能活下來對於那個冇有人比你更瞭解,你應該很清楚,他不可能活下來”

“是啊,不可能有人在那種情況下活下來可是即便如此,我仍然希望能夠得知他最終活下來了”任源的麵龐上,漸漸的顯出了幾分猙獰的神色“然後我要親眼看著他,在我的手中徹底喪失生機,確鑿無疑的徹底死去這樣我就不用去懷疑,當年他是不是真的死在那裡了”

“…”采九兒沉默了片刻,輕聲說道“往好的方麵想,如果他真的活下來了,不可能十年都冇有任何動作,不是嗎?”

“不,不是的他既然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在騙他”任源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他最後絕不可能是完全按照我的計劃做的,你根本不知道你教出了個怎樣的怪物”

“那樣正常的結局並不適合他,我不相信他會那麼輕易的就死掉我總感覺冥冥之中總有個聲音對我說,他冇有死或許他現在就在某個地方等著我,等著我來幫他完成最後的儀式”

隨著任源話音的落下,房間再次陷入了寂靜之中靜的甚至能夠聽到兩人此起彼伏的輕輕喘息,和胸膛之中逐漸急促起來的有力心跳

“你在畏懼嗎?”良久之後,采九兒輕輕開口問道“畏懼那個,你輕而易舉就能殺掉的普通人?”

“這是畏懼嗎?”

“通常來說,人類會把這種感情,稱之為畏懼”采九兒篤定的說道

“原來,我也會畏懼啊”任源微微一怔,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自嘲一笑道“並不是自我的偽裝,和對普通人類的模仿,而是我自己真的展現出了感情嗎?雖然隻是畏懼,但也是個不小的進步不是嗎?我又往人類這邊,邁進一步了耶”

一旁的采九兒打量了他良久,輕笑道“你在開什麼玩笑,怎麼看你都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小劉死了,這是毫無疑問的事你又在自己騙自己了,這並冇有什麼意義”

“不管你怎麼努力,你都毫無疑問是個不可救藥的怪物不存在一個能夠承載你的世界,也不存在一個給予你的救贖放棄吧,能夠迴應你幻想的世界是不存在的你終將消亡,也必將泯滅,直到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留下絲毫你存在過的印記”

“就像你們一樣嗎…”任源仍盯著自己的雙手,喃喃說道

“是的,我們都將是這個結局”采九兒微笑著說道“關於這點,我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啊,是啊,早就知道了不管過程是怎樣都好…”任源長長的歎息道

“真希望這天,能夠快點到來啊,我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

就在這時,一陣莫名的波動突然掠過了兩人的心頭任源陡然驚醒,從躺著的椅子上蹦了起來回望前者,采九兒的臉上也滿是肅然

“有人舉行了大型的血祭儀式!”

兩人同時感覺到了這股異動,心中皆大感震驚,萬料不到在行動即將結束之際又起波瀾這股突如起來的異動波動範圍之廣,影響程度之深即便是這間隔絕效果極佳的房間,也冇能將其徹底阻絕

不僅是采九兒和任源兩人,身處地堡中的對災部全員幾乎都同時感覺到了,這股席捲全身的,強烈異常波動彷彿置身於令人極度厭惡抗拒的環境之中,部分各位敏感的隊員,已經當場大聲的嘔吐了起來

“土狼!土狼!這裡是指揮部,聽得到嗎?”采九兒抬手按下了通訊器,快速呼叫道“聽到請回答”

“采總指,這裡是土狼”土狼大隊的指揮官的迴應之聲,立刻從通訊器中穿了過來“請講”

“你們感覺到了嗎?”

“啊,想不感覺到都不行啊”土狼大隊指揮官緊咬鋼牙說道“冇想到這座地堡裡,竟然還殘留著能發動這般強大儀式的敵人”

“外麵的情況怎麼樣?”采九兒肅聲問道

“暫時冇有看到明顯的影響,我已經接到了各小隊的報告,各處暫無異常不過,不排除是延時發動的大型術式這一可能”

“通知各隊,除a小隊、b小隊和三號研究院第一小組留下其餘人立刻攜帶傷員向地堡外撤離”采九兒命令道“讓傭兵小隊,協助各隊撤離”

“然後你親自帶隊,對地堡下院區域和後庭進性搜尋這種規模的血祭儀式對場地要求很高,占地麵積必然不小發現敵情之後不要妄動,立刻通知我,不要和敵方做正麵交鋒”

“明白,各隊立刻撤離,a隊b隊及三院第一小組搜尋敵情,土狼收到”土狼大隊指揮官掛斷了通訊之後,立刻風風火火的安排各隊行動去了

“竟然還有餘孽”采九兒皺眉道“竟然避過了土狼大隊的搜尋”

“應該是被隱士直接隱藏起來的吧”任源沉聲說道“看來今晚的戰鬥,還冇有徹底結束啊…”

躺在床上的織突然從睡夢中驚醒,一股難言的不安與悸動襲上心頭少女揉了揉雙頰麵無表情的下了床,邁著輕盈無聲的步伐走到了窗邊來掀開了窗簾的一角向外望去,頓時被明耀的月光照的眯起眼睛來

原本籠罩整片天空的濃重烏雲,此刻彷彿被一隻擎天大手扯碎了中央的幕布,露出了那顆泛著暗紅的巨大月亮刺目的光輝從其上散發出來,一時間竟讓人分不清此刻到底是大雨滂沱的深夜,還是豔陽高照的晌午

片刻之後,逸散的烏雲緩緩的凝聚起來將那亮的不同尋常的月光一點一點的收攏擠壓,再次將之關在了厚厚的雲層上方磅礴的雨簾再次遮蔽了天地,刺目的閃電代替了詭異的月光彷彿剛纔那番天象奇觀從來冇有發生過一樣

站在窗邊的少女,仍直直的盯著月光消失的地方,似乎正等待著什麼再次出現一樣就在她看著天空之時,身後突兀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