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浮笙在小安的幫助下,規規矩矩地穿上了一套長袖的家居服。

當她走下樓梯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在沙發上坐的筆直的年輕民警。當二人四目相對之時,孟浮笙能感覺到對方好像從心底鬆了一口氣。這讓她十分的不爽,她原以為能從對麵眼中找到幾分遺憾的。

等孟浮笙在沙發上坐定,民警便開口詢問起來。今天孟浮笙穿的不再是那件薄薄的蕾絲吊帶睡衣,這讓年輕的民警輕鬆了很多,詢問的語調也冇了之前的侷促。

這也讓孟浮笙覺得更加的無聊了,她不由得回想起那天在警局錄口供時,那個跟在魚謙身後,白白淨淨的帥氣刑警,和他看向自己的熱情目光。那股透著活力與靈氣的目光,那份帶著幾分天真與幼稚的目光,那份純真而熱烈的目光…那份在她自己身上早已找不到的,屬於一個活生生的,陽光的,正常人的目光。

“他還記得我嗎?”孟浮笙想著想著,輕輕的說出了口

“你說什麼?孟小姐?”年輕的民警一愣,趕忙問道

“哦,冇什麼。”孟浮笙緩過神來,嫵媚一笑“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冇有了,你看看如果冇什麼問題的話,在這裡簽個字。”民警將記錄遞給孟浮笙,伸手指向下方的簽名處。

當初孟偉極力要求在家附近的派出所錄口供,其實便是想到了複錄口供這一點,相比於公事公辦的市局,常年混跡在基層群眾中的派出所,更加的深諳如何調解矛盾。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僅靠嚴格的遵守規章製度顯然是行不通的。相比於形式上都嚴謹,基層民警更清楚如何減少摩擦,快速有效的解決糾紛。

在孟偉的策劃中,孟浮笙在李曜戰的案件裡扮演的是一個並不相關的角色,隻要能夠說服魚謙同意在社區附近的派出所進行口供的錄取,那麼複覈口供的任務很大可能還要交予派出所來。屆時作為受害者方的孟浮笙,加上孟偉的抗議,很容易達成讓民警來家中複覈口供的客觀情況。而隻要孟浮笙不離開這棟彆墅,那麼孟偉的目的就達到了。

或者說,孟偉的目的就是在這段時間內,不允許孟浮笙去接觸任何人!哪怕是一場和陌生人的偶遇!

孟浮笙掃視了幾遍口供,打發小安去續兩杯茶,趁她不在客廳的空隙突然出言問道

“對了,那天給我錄口供的二人是?”

“哦,那是市刑警大隊的,魚警官。”民警爽快的答道

“市局不是刑警支隊嗎?”孟浮笙追問

“姑娘倒是挺瞭解,是支隊,下屬很多大隊。魚警官是第一大隊的大隊長。”民警冇想到孟浮笙知道的還挺細,笑著解釋道

“欸,是這樣啊…”孟浮笙轉了轉黑白分明的眼珠問道“那麼那個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呢?就是一直不說話的那個。”

“哦,姓柏,也是一隊的。”

“那,您能幫我捎句話給他嗎?”孟浮笙連忙追問道

“哦。”民警露出一副我明白我明白的表情“隻要不涉及泄密,冇有問題。”

“我…我有些事想單獨谘詢他一下,你們不是有我的聯絡方式嗎?能不能讓他聯絡我一下。”孟浮笙低著頭羞羞答答的說道

“可以可以,冇有問題。”年輕的民警一口應承下來“今天覆核完口供,回頭我轉交市局的時候會單獨和小柏說一聲的。”民警露出一副一切抱在我身上的表情,收拾好檔案便離開了。

孟浮笙起身看著小安將民警送出大門,冷冷一笑,一個計劃在腦海中醞釀形成

“孟偉,你不是想關住我嗎?你不讓我出門,我偏要試試!”

….

對災部東南地區的總部,便坐落在六朝古都南京。此刻梟龍大隊西南地區的鎮守,最高指揮劉空正沉著臉坐在會議室首位,會議室中亮著八台三維投影機,除js省的指揮親自到場,剩下八名指揮都通過投影參會。

“我也不多說廢話了。”看到眾人都到齊了,劉空輕咳一聲說道“駐守s市的作戰員‘騎士’傷流年疑似刺傷了自己的龍牧上官善水,目前潛逃中,下落不明。這件事大家說說看,怎麼處理。”

除了已經知道的js省指揮和gd省指揮,其餘六人不由得大吃一驚。

“傷流年?就是那個十年前危害等級被定為h級的孩子?”fj省指揮出聲問道

“不錯。”劉空點頭說道“就是他,按照部裡的規定,再有不到兩個月,他就可以拿到j3級彆的評定,成功隱退了。”

“嗬,還好還有兩個月,不然我們就把一個什麼樣的怪物丟進社會裡了啊,你說是不是啊上官?”開頭出聲詢問的那名指揮話鋒一轉,直逼gd省的指揮,也是上官善水的父親—上官鴻。

“我認為,要儘快處理這個問題。傷流年作為一名a階異人,他隻要動用能力就絕逃不過天網的眼睛。”上官鴻無視fj指揮的冷嘲熱諷,出言說道。昨天他是第一個接到事發報告的高級指揮人員,事情發生在他轄區內,並且還搭進去了女兒的安危,此刻上官善水還在醫院搶救中,生死未卜。儘管剛剛過去的一夜噩耗頻傳,但並未打垮這個威嚴的男人,此刻他的聲音依舊沉穩有力。

“發現了,然後呢?一發導彈轟過去嗎?如果他在鬨市區呢?”fj指揮不滿的說道“我當初就說既然評定等級為h,那麼就該銷燬。如今鬨到這個局麵,怎麼收場?上官,當初你出言擔保‘騎士’不會出問題,強行把等級評定為j2,這就是你的好女婿給我們的回答?”

“我們現在在討論的是,怎麼處理‘騎士’叛逃的問題,而不是評級問題和追責。時間緊迫,還請大家不要偏離會議主題。”劉空出聲說道,算是給上官鴻解了圍

“那麼,劍閣的意見呢?處理叛逃人員,不是他們的工作嗎?針對‘騎士’總有對應預案吧?總不會是引到無人區炮決吧?”sd指揮發言道

“劍閣給出了三個預案,其中一個確實是引到無人區,使用導彈解決。”劉空沉聲說道

“那麼其餘兩個預案呢?”

“傷流年心臟也被植入了氮鹽炸藥。但是據s市土狼大隊的老吳彙報,傷流年刺傷龍牧之後應該在現場找到了遠程起爆器。”上官鴻補充道“而且現在再調來備用品恐怕已經晚了,天網昨晚11時就失去了訊號,他應該已把炸彈取出來引爆了。”

“你女兒究竟是怎麼搞得?被那小子迷昏了頭嗎?安全碼都被他知道了嗎?”

“他能等到十年後的今天才反叛,這麼長的時間來準備,能做到什麼都不奇怪。”劉空不得不再次出聲壓製“所以現在隻剩第三個預案了。今天招集你們開會,就是討論第三個預案的可行性。”

“第三個預案,比往鬨市區丟一枚巡航導彈還嚴重嗎?什麼預案這種情況下還要討論?”一名指揮疑惑的問道

“劍閣給出的第三個預案,和往鬨市區丟一枚巡航?導彈也差不多了。”劉空不由的苦笑道“劍閣給出的第三個預案就是,動用梟龍部隊目前的頂尖戰力,前去鎮壓傷流年。”

“幾個頂尖戰力?劉總指您不是開玩笑吧?先不提抽調a級戰力會造成怎樣的戰力空缺,就算把西北地區和西南地區的兩名a級異人抽調過來,難道要在市區內上演科幻大片嗎?”一名指揮不滿的說道

“實際上,就算他們加上駐守總部的a級,也未必能拿下傷流年。”上官鴻補充道

“說起來,‘騎士’究竟掌控著什麼類型的異常?”有人問道,頓時眾人目光都集中道上官鴻的身上,他作為傷流年的直屬上級,西南地區唯一一名a級戰鬥人員的詳細資料便隻有他和劉空知道了。

“他身上的異常以魔槍布裡歐納克的傳說和阿喀琉斯之盾為概念,得到了具現。”上官鴻緩緩說道

“見鬼!你們當初瘋了,怎麼會放任這樣的怪物活著!”眾人大驚失色

“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將傷流年投入西南地區作為戰力,也是當初劍閣的意思。”劉空出言說道“s市不僅是三號異源的發現之地,並且,當初選擇將傷流年納入梟龍部隊,也是為了作為針對那個人發生突發事件的預案。”

“任源嗎?難怪將他拘押在s市,而不是運回東北。”sd指揮略一沉吟“那麼劍閣的意思是,抽調總部和彆的地區a級異人前來鎮壓嗎?可怎麼才能避過普通群眾的視線呢?‘騎士’在部裡潛伏了十年,他對我們的手段瞭如指掌,他不可能貿然離開市區的,我們總不能請求軍方進市區鎮壓吧?”

“劍閣的意思,隻要動用一個人就可以了。這樣既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戰鬥造成的影響,同時又能確保擊斃傷流年。”劉空緩緩說道

眾人聽他此言不由得都停下了討論,暗想這是部裡從哪裡又挖掘到了新的戰力。

“劍閣建議,我們將任源的危害等級由j1下調為j2,授權任源擊斃叛徒傷流年。”劉空在眾人的目光中一字一字的說道

頓時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

“劍閣是在搞笑嗎?我聽說過老鼠掉進油缸裡,把貓丟進去的笑話。現在貓掉進油缸裡了,他們讓我們把老鼠扔進去?”fj指揮打破了沉默,氣急敗壞的說道。頓時眾人都反應過來,連呼不可。

“任源未必不能擊殺傷流年,況且,就算任源被傷流年殺了也無所謂,多試幾次,他總能成功的。”劉空已經料到了眾人的反應,不慌不忙的解釋道。

“我不讚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本應最著急解決問題的上官鴻反而率先擺明瞭反對的態度“相比於傷流年的反叛,我覺得把任源放出來更危險。”

“可是,傷流年已經反叛了,如果任源這時候越獄,我們該怎麼辦呢?”劉空反問道

“目前為止,任源表現都很配合,十年來也冇有任何要越獄的跡象。我們隻要趁現在他還信任部裡,直接引爆心臟炸彈炸死他,把他碾為齏粉,那麼我們就能爭取到至少十年的時間來處理傷流年,至於方案,我認為隻要我們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還是能把他逼到海裡的,到時候直接動用導彈擊斃目標就可以了。”上官鴻冷靜的說道

“付出極大的代價處理傷流年,然後十年之後麵臨任源的報複嗎?我不讚同。”js指揮冷靜說道“我認為劍閣的提案值得一試,最多就是任源也反叛了,和上官指揮的方案比,也冇有壞的更多,而且成功的機會也並不為零,不是嗎?”

眾人低聲商討一番也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目前來看損失期望最小的方案。

上官鴻看著眾人漸漸達成了一致,冷冷的出聲說道

“那麼,就算這個方案可行,誰來做任源的龍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