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柏天清緩緩抬起頭來說道

“隻要我現在選擇回到床上睡下,你就能保證當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時間會回溯到三月一日當天,是嗎?”

“是的。”虛空中的聲音肯定的說道“我能保證。”

“遲叔的胳膊…”柏天清又問道“也不會在那晚,落下終身殘疾了?”

“你說的,是遲海鋒吧?”後者笑笑道“當然不會。這一個半月以來所發生的,所有的災難和悲劇,都將被徹底抹除。一個冇有人受傷的世界,將因為你的選擇而達成。”

“既然如此,看來隻有選擇回到三月一日這條路,纔是最正確的啊。”柏天清沉吟片刻之後,忽地橫刀與胸前神色肅然的說道

“但是,我拒絕!”

“哦?為什麼?”虛空中的聲音頗為驚訝的問道“對你來說,回到三月一日難道,不是最正確的選擇嗎?”

“表麵上看起來,似乎是這樣的。隻要我選擇了回到三月一日,那麼那夜的事故就不會再次發生。我和遲叔,也不會因此落下重傷。但是,我仍然選擇拒絕。”柏天清拔高了語調說道“至於拒絕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你希望我選擇讚同。不要去做敵人希望你做的事情,這點總是不會錯的。”

“小柏,你確實是個很機警謹慎的孩子。”虛空中的聲音輕笑道“但是你有冇有想過,我其實並不是你的敵人,而是你的朋友呢?我之所以這樣做,其實是為了你好啊。”

“你糊弄誰呢?不管你的聲音再怎麼像魚叔,你也不是魚叔。不然的話,你又何必在此裝神弄鬼,藏頭露尾的?”柏天清哂笑道“而且我也大概猜到了,你到底是誰了。你是不是敵人,我心裡清楚的很。退一萬步說,僅憑綁架和非法拘禁這兩項重罪,就足夠給你的身份定性了!”

“…看來我們之間,存在著很深的誤會。我不是個喜歡強迫彆人的人,但眼下似乎很難說服你聽從我的建議了。”略作沉默之後,虛空之中的聲音笑了笑輕聲說道“我想小柏你,應該是誤會了某些事情。這並不是件你可以選擇的事情,明白嗎?”

“我並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隻是在通知你做好回到那天的準備而已。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小柏,你應該上床睡覺了…”

隨著後者的話音落下,天花板上的球型吊燈突然熄滅,整個房間都暗了下來。接著一股無形巨力在柏天清的腳下突然升起,將他狠狠的掀翻到了床上。

經曆了之前幾番變故的柏天清心中早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雖然整個人被丟到了床上,但驟然遇襲的他臉上卻不見絲毫的慌亂。跌在床上的刹那當即蜷身一滾,迅速找回了重心之後單膝跪定。於黑暗中憑著記憶,將手中緊攥的壁紙刀朝怪力襲來的方向狠狠的刺了下去。

頓時如中皮革的堅韌觸感,自握刀的右手上傳了過來。意識到一擊得手的柏天清更不遲疑,旋即挺起腰身,左手搭上刀具的底部。藉著自身的重量拚勁全力將掌中的壁紙刀,朝目標的傷口深出捅去。

“吽!!!”

一聲不類現

實生物的尖利嘶嚎,在柏天清頭頂響了起來。伴隨著近在咫尺的嚎叫,股股辛辣刺鼻的腥臭被強勁的氣流所裹挾,直直的吹在他的後腦勺上。眼睛已經開始微微適應黑暗的柏天清依稀看到,麵前站著個渾身上下生滿如頭髮般長長手臂的巨大葫蘆形生物。

自己掌中的刀具,就可可的插在將怪物勒成上下兩個混沌肉團,猶如腰部的地方。因“腰部”刀傷而吃痛的怪物,抖起無數長鞭般的手臂,攥起拳頭朝麵前的對手劈頭蓋臉的抽打了過來。

全身如遭冰雹砸擊的柏天清毫不退縮,恍若不覺般緊咬牙關邊悶頭向前推刀,邊左右轉動著手腕,儘可能去的擴大敵人身上的創口。對方身體的堅韌程度,遠超柏天清的認知。饒是他使儘了吃奶的力氣,也難以擴大戰果。迎麵砸來的無數手掌也凶狠的揪著他的皮膚頭髮,想要將他再推翻回床上。

怎奈質量再好的壁紙刀,也畢竟不是用來與怪物搏殺的利器。這邊柏天清剛卯足了力氣,右手便感到一陣不諧的輕顫,薄銳鋒利的刀片已然斷在了怪物的身體裡了。手上失了著力點的他隨即,被抽擊而來的無數手掌再次推倒在了床上。

多手怪物在打翻了前者之後並未再行追擊,不知是不是因為懼怕對方手中刺傷自己的刀刃。口中嗚咽嘶吼著向後退去,反而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怪物的這個舉動,給了柏天清得以喘息的機會。在床上重新調整好了姿態後,舉刀對準身前的怪物拇指急動,自刀身中又推出了截新的刀片。

“嗨!來啊!”擎著壁紙刀的柏天清死死的盯著床前的巨大身影,口中大聲嗬斥著為自己壯膽。在飆升的腎上腺素催動下,全身肌肉在痛楚和亢奮中急速的震顫著。黑暗之中,他粗重的喘息與怪物淒厲的嘶嚎,如一曲粗糙的戰歌此起彼伏的奏響著。

之前已經仔仔細細的檢查過整個房間的柏天清想不明白,麵前這個看上去足比自己大幾倍不止的怪物,剛纔是怎麼藏起來的。而且自己的攻擊看起來對並冇有對後者,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不過好在後者的攻擊**似乎並不強烈,雖然還在對著他不住嘶嚎,但卻冇有繼續攻擊的意思。手中隻有把大號壁紙刀的柏天清,自然也不可能就這麼魯莽的衝上去和怪物拚命。雙方就這樣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床下陷入了彼此對峙的狀態。

心知若待會怪物再撲上來,僅憑手中這把小刀怕是難以抵擋。趁著這個空檔期柏天清絞儘腦汁,抓緊時間尋找應對怪物的方法。如過所料不差的話,之前於黑暗中突然出手偷襲,差點扼死自己的那些大手,恐怕也是來自於眼前的這頭怪物。

“快想想,快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夠對付這頭怪物。”心思電轉之間,柏天清腦海中突然蹦出了兩個字

“黑暗!”

想到自己在這個房間裡第一次遇襲,就是在關燈之後出現的。而這次怪物也是在吊燈熄滅之後,從自己的腳下猛然現身的。所以黑暗極有可能正是,這頭怪物現身的必要條件。想到這裡,柏天清在心中迅速勾勒出了一個作戰計劃。

前方怪物的嘶吼

聲中,已經開始透出了幾分躍躍欲試的味道。已經冇有時間給他去慢慢驗證,這個推斷的正確性了。已無退路的柏天清眼神一凝下定了決心,迅速將壁紙刀交到左手中後豁然起身,徑直朝床頭那邊的吊燈開關撲去。

而床前怪獸的反應也果然如他所料那般,見柏天清要開燈立時一聲尖叫,跟著朝牆上的電燈開關撲去。黑暗中無數手臂帶起陣陣破空之聲,後發先至搶在對手觸及開關前,將片牆壁給捂了個嚴嚴實實。

然而柏天清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根本不是牆上的吊燈開關。虛空中那個神秘的聲音既然,能夠輕易的操控吊燈的暗滅。自己之前嘗試關燈的時候,也出現了吊燈又自己亮起來的狀況。將決定成敗的關鍵點,寄托在燈光上顯然不是個明知的選擇。

隻見已經撲出去的柏天清抬腳狠狠一踏,強行扭轉身體的方向,朝側麵摔下床鋪徑直滾到了怪物的腳邊。接著右手向前急探,將方纔掉在地上的手機牢牢的攥進了手裡。衝向開關的行為從開始便是佯攻,同樣能製造光源的手機纔是他的真正目標。

拿回手機的柏天清毫不遲疑,單指從觸屏上滑下工具欄按亮了手電筒。頓時刺目的白光在他手上發出,照亮了這間本就狹小的臥室。望之如巨大葫蘆的多手怪物,也在他麵前展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麵目。

而在看清了多手怪物的真實樣貌之後,柏天清的頓感一陣冷氣從頭到腳走了個通透,心底升起了股滲入骨髓的惡寒。

在手機燈光下顯露出的怪物本體,並非如柏天清之前猜測的那樣是兩團上大下小的混沌肉球。而是由大量**人體拚湊起來的,近似圓形的噁心複合體。那些還滲著血水的屍體,被粗暴的捏合在一處,靠互相緊握的手臂來確保能夠緊密的結合起來。

中間那圈捆住這堆屍體的手臂,看上去格外的粗大有力。隻看臂圍的話,與柏天清的大腿相比都不遑多讓。可能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收縮的格外緊迫。將這堆本來呈現球型的屍堆,勒成了個葫蘆的形狀。在其中一條極粗的手臂上,還有道被壁紙刀刺出的傷口,上門緊緊的嵌著枚折斷的刀片。

在這具肉葫蘆的頂端,十幾個男女老少大小不一的腦袋攢做一處,正竭力扭擺著想要避開斜下方直射而來的燈光。至於那些用來攻擊柏天清的手臂,也並不全部長在屍體上正確的地方。而是在這具團狀屍堆上的各處如毛髮般密集的生長出來,每條手臂都有多個關節,儘頭則是隻格外肥大的蒼白手掌。

這頭多手怪物果然很怕光線,被手機照到後立刻發出了聲格外難聽的尖嘯。隨即龐大的身軀在柏天清的注視下開始變得透明,隻是幾個呼吸功夫便徹底消失在了他的麵前。就好像從來冇有,在這個房間中出現一般。

“剛纔那個…是什麼?”親見了後者消失全過程的柏天清猶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既不能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如此可怖噁心的怪物,也無法相信對方就這樣突然消失的乾乾淨淨。下意識的伸手朝前方摸了摸,卻發現麵前已然空無一物。

什麼都冇有摸到。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