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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凜冬。

這極夜寒天中,王庭十三城萬家燈火,將整個王庭十三城,照耀的如同灑落在大雪原上的繁星皓月一般。

但,哪怕在王庭十三城中。

有了這漫長的夜幕掩護,一些齷蹉殘酷的事情,也正在不斷得在一處處陰暗的角落中發生。

夜幕降臨,人鬼同行。

惡鬼匆匆,行人慢慢。

更遑論,還是在這漫長極夜下,在這殘酷的大雪原上。

哪怕匈奴早已經在十三城中,大大加強了巡邏隊伍,卻依舊阻止不了這樣的亂象發生。

這也造就出了,哪怕是在王宮不遠處出現了什麼不太引人注意的事情,都絕對不會受到嚴苛盤查。

就好比,王宮不遠處的街邊蹲兩個人一動不動,就不會被巡邏隊盤查。

因為這在王庭十三城中,簡直太普遍了。m.9biquge.com

王庭十三城中,彙聚了匈奴百姓。

但黑暗的角落裡,也彙聚了許多如同螻蟻偷生般的人。

流離失所,無家可歸,不蹲街頭蹲哪裡?

街邊蹲著的其中一個人,緩緩地伸了個懶腰:“走吧,回去換崗了,凍死了。”

這人,赫然就是張朝。

叫起同伴後,兩人緊了緊頭上的兜帽,裹緊了黑袍,便是朝著旅店方向而去。

自從決定蹲點王宮後,暗衛們幾乎是輪班換崗,目的就是想蹲守到從王宮中出來的陳東。

隻是……這在張朝看來,簡直太耗費時間了!

也太考驗耐心了!

旅店中。

王玉看了看時間,對身邊的暗衛成員說:“張朝他們該回來了,組織兩個人過去換崗吧。”

“好的頭兒。”

暗衛成員當即起身,便是與另一名同伴,整裝出發。

“少主……到底經曆了什麼?”

王玉眉頭緊皺,低聲呢喃,思索著。

身為暗衛的頭領,他比張朝等人想的更多。

暗衛因陳道臨而生,也全都願意為陳道臨而死。

但身為頭領,王玉自然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活著,在不付出性命的前提下,安然無恙的將少主帶回域內。

當然,真到了危急關頭,必須付出性命的時候,他和一眾暗衛也不會有絲毫遲疑。

吱呀……

張朝和同伴推開了王玉的房門。

一股風雪,登時席捲進了房間。

一進屋,王玉便是一邊抖落積雪,脫下兜帽黑袍,一邊抱怨道:“頭兒,這麼蹲下去不是辦法啊,一班崗蹲下來,人都快凍成冰棍兒了。”

王玉看了一眼張朝,目光卻是落到了張朝腰間的短刀上。

燈火下,依稀能看到刀鞘口上,凝結了一點結冰的血色。

“動刀了?”

王玉皺眉問道。

張朝看了看腰間的短刀,聳了聳肩:“我倆回來的時候,遇到個雜碎跳出來想搶劫,我就給了他一刀。”

“告訴大家,以後儘量小心行事,能不動刀就不動刀。”王玉平靜的說道。

“冇事的。”

張朝擺擺手,坐在王玉旁邊,端起一杯熱茶喝了一口,腹中暖意湧動,人也舒坦了不少,這才又說道:“我倆被搶劫的地方,又不止我一個人動刀,一路走過來,單是那條黑漆漆的小巷子,就三幫人在拚命呢。”

王玉並不意外,這就是極夜降臨後,王庭十三城中真實且正常的事情。

蠻荒、殘酷,哪怕在城池中,也顯得極為清晰,和域內截然不同。

所以在知曉張朝動刀後,他還是能保持平靜。

王玉揉了揉下巴:“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隻有一次機會!”

“知道了,剛纔也是狹路相逢了,不然我也不願意動刀。”

張朝點點頭,示意一起回來的同伴去休息,這才靠近王玉說:“不過咱們這麼蹲下去,萬一少主一直不出來,這也不是個辦法,要不咱倆進王宮一趟吧?”“不到萬不得已,我不願意冒這個風險。”

王玉搖搖頭,認真地說:“我們的第一目標,是安全的帶著少主回域內,見家主。”

“可一直蹲下去,也不知道會蹲到什麼時候,咱倆偷偷潛進王宮,效率會高很多的!”張朝眼中有些熾熱。

“你知道咱倆進暗衛的時間相差無幾,為什麼家主會選我當頭領,你還得聽我的嗎?”

王玉怪笑著看著張朝。

張朝搖搖頭:“暗衛就這麼點人,家主想選誰就選誰,我又冇怨言。”

“因為我比你更穩重!”

王玉笑著解釋道:“家主建立暗衛,是求活,求安全,求防身,而不是冒險。”

張朝無奈地聳了聳肩:“那就繼續蹲吧。”

……

“這是晚上還是白天?”

陳東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茫然地看著房間裡的燈火,又緩緩地看向外邊的夜幕。

極夜降臨後,白天和黑夜之間的分界線都消失了。

讓人很難分辨出到底是什麼時間。

“白天呢,你昏迷了一夜。”

惜星迴應了一聲,揉了揉發脹乾澀的眼睛,上前從後邊攔腰抱住了陳東,腦袋輕輕地放在了陳東的後背上:“對不起,是我太著急了,讓你昨天出現了那樣的危險。”

“危險?”

陳東眼神變換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一定是昨天吐血昏迷的事情了。

不過現在惜星的反應,顯然是並冇有搞明白他昨天吐血昏迷的事情真相了。

“嗯,昨天你參悟天狼武道身,氣急攻心,激出了身上的傷勢,吐血昏迷了。”

背後,響起惜星的聲音。

陳東登時放鬆下來,這樣的解釋,倒是很合理了,也不用再耗費心神去遮遮掩掩了。

不過。

感受到背後的柔軟,還有腰間的那股力道。

陳東的目光快速地變換起來,最終深邃的好似黑洞一般。

腦海中卻是浮現出昨天昏迷前的一幕,更是浮現出顧清影的容貌。

恍惚間,他對身後的惜星,忽然有了強烈到無法形容的陌生感。

甚至,心裡有些厭棄背後的柔軟,和腰間的雙手。

這樣的動作……太親昵了!

但是……我的老婆……另有其人!

惜星,不是我妻子!

陳東昨天雖然依舊昏迷了,但承受了一番常人難以承受的巨痛後,也驗證了他最初的推測。

隻有承受一次次頭疼欲裂的巨痛,才能一點點的恢複記憶!

顧清影。

大傻子。

腦海中他記得一清二楚,且回憶起顧清影容貌後。

腦海中這個叫顧清影的女孩,給他的感覺,明顯比身後的惜星更加熟悉和親近。

顧清影……纔是我的妻子!

他隻回憶起了這一點,但僅僅這一點,也足夠了。

強烈的厭棄、反感,甚至那種油然而生的被利用的感覺,讓陳東此時對身後的惜星,觀感完全崩裂。

然而,身後的惜星卻不知道。

她依靠在陳東背上,眼眸泛紅,噙著雷,柔聲道:“對不起,都怪我,後邊幾天,你好好休息,我好好陪你。”

陳東目光閃爍了兩下,隨即變得堅定起來。

他點點頭:“好,辛苦你了!”

惜星緩緩地抬起頭,將下巴枕在陳東的肩膀上,柔聲道:“你現在醒過來了,應該也能自由走動了吧,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宮轉轉,放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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