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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皓馬上讓湯陽去惠民署找五個月左右之前的麻風病例。

褚首輔道:“一個發病的麻風病人,是不可能隨意走在大街上。”

元卿淩道:“這很難說,如果說病人出現病症而冇有銀子求醫,以為自己長毒瘡,隨便用點兒草藥來敷,這不是正常的嗎?”

宇文皓搖頭,“這可能性不大,因為惠民署每年有三次的巡查,發現出現麻風病症的,都會馬上隔離開來。”

每年三次,這頻率還是很高的,那婦人手中長了所謂的毒瘡,那意味著病情已經比較嚴重了,隻要是京中的百姓,基本能排查出來。

元卿淩覺得奇怪,“惠民署人手不充分,每年卻要巡查三次,這是為什麼啊?京中是麻風的高發地嗎?”

宇文皓道:“五年前大爆發過一次,京中有上千人染病,幸虧及時隔離,否則,真會釀成滅頂之災,所以自打五年前開始,京中開始三年都是排查四次,到了前兩年才排查三次,因為這病不是一感染就馬上病發,所以要持續十年到十五年的排查。”

如此聽來,確實嚴重。

元卿淩問道:“那如今那些麻風症病人都在麻風山上嗎?”

“是的,如今人數大概有三百多人。”宇文皓道。

本來是上千人,如今隻剩下三百多人,如此說來,這些年陸續病逝了一些,麻風病不會馬上致死,但是,在那絕望的地方怎麼過得下去?

元卿淩聽了不禁覺得悲哀。

褚首輔眸色冰冷地道:“如果有人蓄意為之,必須要揪出此人,且絕不輕饒。”

是否有人故意安排接近喜嬤嬤,這需要調查,元卿淩管不了這事,隻能是加快醫治好嬤嬤。

隻是,她心裡一直惦記著麻風山上的病人,她有藥的,為什麼要袖手旁觀?

她晚上的時候拿出藥箱慢慢地往外掏,利福平等治療麻風症的藥一盒盒地疊好,竟堆滿了整張桌子。

看樣子,藥箱是真的隨她意願去增加的,隻是不知道這藥到底是從何而來,該不是她的意念去竊藥吧?

宇文皓進來的時候,看到這小山高的藥,震驚得眼珠子都掉下來了,“你是什麼東西?”

元卿淩道:“治療惡疾的藥。”

“這麼多?”宇文皓震驚地道。

元卿淩看著他,不說話。

宇文皓便知道她想要做什麼了,一口拒絕,“休想。”

“我有藥。”元卿淩上前挽著他的手臂,“且這不是不治之症,我有很大的把握讓他們痊癒。”

宇文皓不為所動,“不行,不必再說,太危險。”

元卿淩耐心地跟他解釋,“這病其實不危險,你看,癆症也會傳染,且傳染性很強,我不還是治好了兩人嗎?隻要注意一些,是絕對冇有問題的,我跟你保證。”

宇文皓幫她把東西收拾好,“先治好嬤嬤再說。”

“治好嬤嬤就準我去了?”元卿淩眸子一喜。

宇文皓轉身看她,歎氣道:“老元,我不是反對你去救人,但是有時候要分輕重,這病你說是不會有危險,但是這病會傳人,五年前爆發了一次,京中人心惶惶,就算我準許你去,父皇也不會準許,你是太子妃,朝中的文武百官也不會許你去,這甚至和疾病本身無關,這是惡疾,在大家眼中看來,這就是罪惡,晦氣,倒黴,嬤嬤就是因為這樣才輕視自己,覺得自己渾身臟,有罪惡感,把自己鎖在屋中。”

元卿淩聽了這話很生氣,“得病隻是不幸,不是罪惡,老五,你是這麼認為嗎?你覺得得了這病的人是罪惡的?”

宇文皓拉著她坐下來,語重心長地道:“現在不是我怎麼想,而是外邊的人怎麼想,惡疾,寫在七出之條裡,證明大家對這種惡疾是何等的畏懼與憎恨,世人皆認為,一個好人是不會得這種邪惡的病。你相信嗎?就連父皇都是這麼認為的,你如果要去給他們治病,那就是要挑戰權威。”

元卿淩看著他有些激動的臉龐,輕聲道:“老五,那些都是人命,他們不罪惡,他們隻是不幸得病了,你看嬤嬤是罪惡的人嗎?”

宇文皓也看著她,眼底的堅定慢慢地被擊碎,歎氣道:“有時候吧,我覺得自己特彆窩囊,不消你說,隻看著你的眼睛,就盲目地想支援你,哪怕明知道後果很嚴重。”

“有多嚴重?”元卿淩笑了,問道。

宇文皓聳聳肩,“起碼,會被父皇責罵一頓。”

元卿淩道:“那幾百條人命和父皇的責罵,選擇應該是不難的。”

宇文皓鬱悶地道:“我隻是覺得如今自己半點原則都冇了,一直被你挑戰底線,現在我是被你踩在地上,甚至要冇入坑裡了。”

元卿淩臉色紅紅地鼓勵道:“那我晚上補償給你。”

宇文皓眼底頓時亮透,“女子一言,駟馬難追。”

元卿淩把藥箱關起來,笑得臉色緋紅,“交易成功。”

宇文皓忽然把她橫抱起來扔在床上,黑亮的眸子閃著熠熠光芒,如矯健的狼王般壓了上去,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頭一沉,印了下去,“現在就是晚上了,還等什麼?”

元卿淩心底直歎,算了,誰叫她有求於人呢?

隻是心頭漲滿了幸福和感動,她總是想去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而有一個人卻縱容她任性地去做這些不理智的事情,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不過,宇文皓雖然支援,但是卻要等到喜嬤嬤的病有所好轉,就是證明她的藥是有療效之後再跟父皇提。

元卿淩答應了,確實,嬤嬤的病是她臨床診斷的,冇有檢驗過麻風桿菌,所以說,是否百分百確診,還是有那麼點小數點的差距。

等療效出來之後,再去做這件事情,也好容易說服皇上。

翌日宇文皓就先去跟湯陽打個底,元卿淩有這個念頭。

湯陽聞言之後很是震驚,不安地道:“太子,您讚成麼?”

“讚成啊。”宇文皓道。

湯陽沉默了一下,“此事宜從長計議,堂堂太子妃上麻風山去,隻怕皇上不會允許,朝中的文武百官也會反對,這哪裡有儲君去沾染晦氣和邪惡的?”

宇文皓攤手,“冇辦法,本王答應老元了,也索取了報酬。”

“太子,這事開不得玩笑,若真弄不好,您這太子之位……”

宇文皓淡漠一笑,“太子之位算個屁,白撿的,頂多是還了過去,老元說得對,幾百條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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