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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把雙手籠在袖中,懶洋洋地靠在椅子背上,唇上冇有多少血色,眼底也有些淤青,彷彿也是徹夜不眠,以致鼻翼之上有一條青筋微微地浮現,他看著宇文皓說:“雪狼和多寶脖子上的那些,你回頭搶了就是。”

宇文皓生氣地道:“你把本太子當成什麼了?本太子要跟狗搶紅包嗎?”

四爺眉目微抬,明眸裡便是一抹詫異,“你堂堂太子,看不起一條狗?”

宇文皓哼了一聲,“你是認真的,本王要和你好好擺一下,你若說笑,本王不認為好笑。”

四爺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絕美的容顏上浮現出一絲無奈來,“罷了,我與你計較什麼?我心裡有一口氣,發不得,便衝了你來,也是我的不是了。”

宇文皓坐下來,蹙起眉頭,“你若不願意娶齡兒,我為你說項便是。”

“怎麼是我不願意娶她?”四爺又詫異了起來。

“你不是因為婚事麼?”

四爺輕輕地搖頭,“那丫頭合適的,隻是不能這樣在外頭編派我,如今京中人人都道我是個登徒子,為了高攀皇家無所不用其極,丟儘了商人的臉。從今往後,我四爺做生意,怕也是要聽人家笑話幾句了。”

元卿淩眉心突突地跳了一下,忙道:“大過年的,說這些乾什麼?不提不提。”

宇文皓卻狐疑地看著他,“什麼意思?誰編派你了?外頭為何這樣說你?”

“從婚事定下來那天起,外頭就傳了這陣流言蜚語,你冇聽過麼?”

宇文皓搖頭,看向元卿淩,見她眼神躲閃,便道:“我不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元卿淩也隻能裝無辜,“我也不知道。”

宇文皓起身,“你們先坐著,我去找湯陽。”

說完便風風火火地走了。

元卿淩看著四爺,“師父,我知道你心裡不高興,但是今天大過年的,就不能緩個兩天再說嗎?”

四爺哼了一聲,“我不痛快,誰都彆想痛快。”

他甩了一下衣袖,冷冷地道:“蘇家人說的話太難聽了,四爺我多年的名聲就這麼被他們毀於一旦,不找個人去壓製一下他們,真當我是好欺負的麼?再說,我被皇上利用就罷了,他們蘇傢什麼東西?也想利用我?”

元卿淩想起安豐親王妃說他其實心裡什麼都清楚,如今看果真如此,便道:“你彆太放在心上,外人說什麼,隨便他們說,嘴巴長在他們身上,難道還能管得住……”

四爺打斷她的話,“為什麼不能管?他們說其他人我不管,說我就不行,說事實可以,編派就不行,四爺我冇做過的,誰都彆想安在我的頭上。”

這是元卿淩第一次看到四爺真正動怒。

也第一次從他身上看到正色嚴厲的表情。

往日隻道四爺好糊弄,其實壓根不是,他心裡亮堂著,隻不過他能裝聾作啞的時候,就任由你們鬨,但是觸到底線,他還是會擺出態度來的。

“且我個人名聲不打緊,但商號的名聲,商人的名聲就不可被他們這般侮辱,這是一個行業的事,我既然以商人的身份做了皇帝的女婿,我便代表了天下的商人,做人,有些時候可以難得糊塗,但有些時候,你必須得保持清醒和警惕,尤其,當許多人把利益係在你身上的時候。”

元卿淩怔怔地看著他,輕聲道:“師父說得對。”

四爺收斂神色,又道:“再者,這事宮裡頭如何處理,我不知道,但是,太子應該要知道的,他必須要與蘇家割席翻臉,半點臟水都不能沾,否則會害了他,人言為什麼可畏?就是因為人言可以影響大局,影響人心。”

元卿淩默默地點頭,她其實知道四爺的意思,他要老五和蘇家割席,其最終目的是要與賢妃割席。

但是,外人道來容易,母子之間,如何割席?

四爺站起來,悻悻地道:“說得我心裡火極了。”

他走出去,叫了一聲,“點心們,走,爺爺帶你們吃零嘴兒,帶上雪狼。”何以解憂?唯有雪狼!

一呼百應!

半個時辰之後,宇文皓陰沉著臉回來,手裡帶了一件披風,給元卿淩披上,“這裡冷,要不回去坐?一會兒該有人過來拜年了。”

今天,老六夫婦和老七應該是會過來的。

他避而不談方纔的事。

元卿淩也不問。

“好!”元卿淩握住他的手起身,夫婦二人回了嘯月閣,冇一會兒,果然聽得外頭報說懷王夫婦和齊王來了。

容月是肯定會來的,因為四爺在這裡。

都是自家人,也冇什麼太客套的招待,在暖閣裡頭說著話。

隻不過,齊王就是那種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人,說著說著竟然道:“五哥,這兩天外頭的人說話難聽得很,你聽到過嗎?說四爺是……反正和你當時在公主府對五嫂做的事情一樣吧。”

齊王口冇遮攔慣了,但是那些話也說不出口。

容月眸光冰冷,“是蘇家的人傳出來的,我早就命人查了。”

“哪個蘇家?”齊王怔了一下。

“還有哪個?賢妃的孃家啊。”容月說著,瞧了宇文皓一眼,“有些話,我也不吐不快,這賢妃不知道折騰個什麼勁,婚事都定下來了,毀了四爺的名聲不也毀了公主的名聲嗎?專門跟自己的兒女過不去,當初蘇答和去找冷狼門的人刺殺太子妃,也是她授意的,如今江湖上還有她找的殺手呢,若不是被冷狼門的人攔著,太子妃命都冇了,她到底求什麼鬼?”

“容月!”懷王輕責了一聲。

宇文皓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可怖起來。

他雙手握住了椅子的扶手,大拇指的位置,竟是陷入了半分,手背上青筋浮現。

如果說,一直都是猜測,一直推諉給蘇答和,是顧念母子之情,甚至老元生產的時候她種種惡行,還能辯解為一時衝動,到了這一刻,外頭種種加之容月所說,他實在冇辦法再自己騙自己。

容月自知失言,但既然說了,也不妨繼續說:“太子不能一直靠著冷狼門來保護太子妃,萬一出了差錯呢?到底還是要杜絕這種情況才行,外人覬覦太子妃的腦袋就罷了,自己人一直這樣算個什麼事?如今賢妃指望著蘇家的人為她辦事,冇了蘇家幫她,她便隻有惡念不能付諸行動。但是皇上念著太後也是蘇家的人,為了孝順計,不會下重手懲處,太子您自己斟酌,不孝的罪名,總得有一個人揹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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