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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修錦鼻頭酸澀起來。

一瞬間,腦海中浮現出來的都是兩年前自己離開時簡海溪的模樣,還有今天朝他遙遙揮手時的笑容……

他使勁眨了眨眼,纔將那股洶湧而至的淚意忍回去,可眼底還是有些潮濕。

“你那邊現在很晚了吧,說話一定不方便……”

通訊器裡,簡海溪低沉柔柔的聲音還在繼續,“沒關係,我們說,你聽著就行。”

莫修錦深吸口氣,抬手輕敲通訊器,發出輕微的聲音。

像是在以這種方式告訴對麵他在聽。

那頭應該是聽見了他的迴應,簡海溪的聲音突然頓了一下。

緊接著,一聲大到震的他耳朵疼的喊叫傳了過來。

“靠,真的是阿錦!”

一聽就是顧驍棉那個傻貨。

莫修錦彎著嘴角,他都能想到,此刻的顧驍棉一定是睜著大眼,滿臉的驚喜外加不可置信。

“顧軟軟你小點聲!”

莫修倩忍無可忍地翻了個白眼,拐了他一肘子,“他那邊的通訊器直接入耳的,你想震死他啊。”

她掏掏耳朵,連她都嫌吵了,可想而知莫修錦那邊得有多大聲兒。

“我激動嘛……”顧驍棉撇撇嘴,這次聲音倒是低了下來。

那頭緊接著又響起了彆人的聲音,吵吵鬨鬨的,都是他熟悉的人。

看來大家都聚在一起,都在等著他。

聽著那邊的聲音,莫修錦嘴角揚得更高,眼裡也泛著光彩。

真好,這種感覺,就像他們圍繞在他身邊一樣……

“阿錦。”

忽然那頭的吵鬨聲全部停了下來,緊接著,寧季維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頓,傳入他的耳中。

“你聽著,接下來我會交代給你關於這個通訊器的事情,你要仔細記住。”

莫修錦無聲地點了點頭。

好像能看見他的動作似的,他剛一點頭,寧季維就接著道:“這個通訊器一旦帶上,就會牢牢附著在你的頭皮上,一般洗頭髮或者受傷訓練都不會掉,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除非有人把你那一塊兒的頭皮都打下來了。”莫厥在旁邊懶懶地補充道,“那就冇有辦法了。”

“莫大哥你彆這麼說。”巧巧不滿地看著他,小聲抱怨道,“會嚇著孩子的。”

“他?嘖……”莫厥哼了一聲,滿臉的不以為意,“他要是能被嚇到,還會有今天這麼多的事嗎?”

莫修錦靜靜聽著,巧巧的溫柔,寧季維的沉著,還有莫厥嫌棄中的關心,這些……他有多久冇有聽見了?

他仰了仰頭,努力睜大眼睛,可淚水還是從眼角滑落下來,隱入鬢間。

他抬手蓋在自己眼睛上,任眼淚無聲地流著,嘴角的笑容卻始終冇有落下來。

寧季維繼續道:“萬一最後真的被髮現,我提供給你兩個解決辦法,一是隨手扔掉,通訊器有隱藏功能,會跟隨周圍的環境變換表皮顏色,二是燒燬。”

“三就是你吃下去。”

被巧巧說了一頓,原本已經不吭聲的莫厥忽然又出聲補充。

“莫厥!”

這次巧巧是真生氣了,當著孩子們的麵都冇壓住聲音,瞪著莫厥怒道,“你彆烏鴉嘴了行不行?”

被吼的莫厥:“……”

巧巧什麼時候連名帶姓叫過他啊,平時都是“莫大哥”“莫大哥”的叫,今天明顯是生氣了。

他不再吭聲,有眼色地默默地坐到了旁邊。

簡海溪笑了笑,朝通訊器那頭問道:“阿錦,你都聽見了嗎?”

莫修錦抬手輕敲通訊器。

“那就好,你記住一旦遇到變數,不要吝惜通訊器,這兩個辦法怎麼處理都可以,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知道嗎?”

即使知道這些莫修錦都明白,可簡海溪還是忍不住囑咐。

就像明明知道他不會餓著,還是會給他準備半箱子零食一樣,自己的孩子不在身邊,即使再小再明顯的事,也還是會忍不住細聲叮囑。

莫修錦又敲了敲通訊器。

“臭錦……”

簡蕊吸了吸鼻子,聲音因為哽咽有些嘶啞:“你再撐著點兒,我們大家都在努力,到時候我們都去接你……”

冇說完,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莫修倩眼眶也紅紅的,明明見麵的時候還覺得有無數的話要說,想問問他在那裡怎麼樣,有冇有受傷,是不是很辛苦……

可等到真的能通上話了,卻總覺得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說出來莫修錦大概也隻會笑著搖搖頭。

她想了又想,最後隻是抽噎著,輕聲囑咐自己的弟弟:“阿錦,我們大家都好好兒的,你在那裡也要好好兒的,照顧好自己……”

莫修麟作為親哥,和莫修倩一樣,打從心底裡心疼著自己的弟弟。

可是和莫修倩不同,他除了牽掛弟弟以外,還多了一層彆的隱憂。

父親的基因和莫修錦性格裡的狡猾始終是埋藏在他心底裡的一根刺,現在又加上尤金斯。閻這個外因不斷指導。

他一直擔憂著,怕莫修錦記不住這些人的付出,怕他在那裡生活,最後真的被尤金斯。閻教導著走上了歪路……

他歎了口氣,低垂的目光中有些憂慮,語重心長地叮囑道:“阿錦,你要始終記得自己的心在哪裡,要保護好自己和安寧,彆忘了……雅姨為你做出的犧牲。”

有著尤金斯。閻那樣的父親,喬安寧這個小生命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她的存在隻會招惹尤金斯。閻更加瘋狂。

所以如果不是為了莫修錦,喬雅或許根本不會生下這個孩子,更不會把孩子交到尤金斯。閻的手裡……

他話音落下,屋子裡一時冇有再響起彆的聲音,似乎都響起了讓人喜歡的小安寧。

頓了頓,莫童纔開口道:“阿錦,你不是一個人,彆忘了我們是一家人,我們大家永遠都在你的身邊。”

莫修錦抹了把眼淚,哪怕知道對麵根本看不見,卻還是在重重點頭。

他都明白,也一定不會辜負他們。

他會用自己全部的力量,一步一步重新走回他們的身邊。

即使前路曲折,可有這幫人在他身邊,他絲毫都不覺得辛苦。

幾個孩子哭得哭,眼睛紅的眼睛紅,歎氣的歎氣,簡海溪摸了摸幾人的腦袋:“好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和阿錦通話,讓他早點休息。”

說完,她又轉向通訊器,對莫修錦溫柔道:“很晚了,你睡吧,以後有時間我們再聊,你隨時找,我們都有人在的。”

從通訊器接通這一刻起,他們會分出人專門候著莫修錦的線路。

一天二十四小時,從不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