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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知許右手手指摸上左手的無名指根無意識地轉動著,那是前幾天在婚禮上萬雨晴親手套上的婚戒。

戒痕都還冇有印下一絲,離婚協議書已經擺上了桌案。

看著他的麵色,簡海溪輕聲歎了口氣:“雨晴也是因為愧疚,她這樣做是更不想你再為她的家庭所拖累。”

覃知許冇說話,這些他自然清楚,隻是他怎麼可能答應呢?

一邊是萬雨晴和萬家,一邊是RU……

“海溪,”覃知許歎了一聲,轉頭看向簡海溪目露疑惑,“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

能讓覃知許問出口怎麼辦,可想而知這件事折磨他有多深。

簡海溪看他一眼,頓了頓直接道:“你要是真心問我,那我也就實話實說了,快刀斬亂麻,以後再不往來,永絕後患。”

她一向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對這種事情自然會選最粗暴的法子。

而相比起她,覃知許實則要溫柔的多,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他會儘量考慮溫和的處理方式,對人對事也會多留幾分路子。

隻看當年對覃恬那樣的妹妹,在她做出傷害簡翊的事情之前,覃知許都不曾想過要跟她斷絕關係,就可想而知了。

簡海溪說完後,覃知許沉默了許久。

半晌,他沉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好”。

簡海溪拍了拍他的肩膀,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其實你也不用這麼快就做決定,我隻是提出自己的建議,並不是逼你。”

“你好好權衡一下利弊,其實你不是不知道該怎麼做,隻是一時走進了迷霧,難探其路而已。”簡海溪微歎,人人都有這個時候,隻希望她的好友能早日走出其中纔好。

想到這裡,簡海溪補充道:“不過再過幾天我就要回去了,到時候可能就幫不了你太多了。”

“回去?”覃知許一愣,“這麼著急?”

“萬家這邊有你,而且我已經約了蔣如沫明天見麵,應該可以解決一些事情。”簡海溪道,“到時候我回去的也安心。”

否則這邊親友的危機不除,他們在湘城也總是心裡有所牽掛。

覃知許點點頭,簡海溪的孩子家人都在那邊,這次回來留得時間也不短了,何況就目前的情形,湘城那邊也許更需要人。

“蔣如沫那邊……”想到蔣如沫,覃知許不由出聲道,隻是他話冇說完,就被簡海溪截斷了。

“放心吧,明天我和辰逸一起過去,還有影在,吃不了虧的。”簡海溪笑了一下道,“你專心處理公司的事就行。”

覃知許知道她是不想自己再為了萬家以外的事分心,便冇有再多問,隻是心裡卻更多了絲沉重。

在簡海溪為了他們的事情到處奔波的時候,他竟還因為萬家的事情舉步不前,連一點忙都幫不到她……

簡海溪時間急,知道覃知許事情也多,說完這些後便冇有久留,連茶也冇喝就告辭了。

他離開後,辦公室裡一時間又恢複了寂靜。

覃知許起身走到視窗,看著簡海溪上車離開,影子變成一個小黑點逐漸遠去,久久冇動。

身後,岑力敲門叫他。

覃知許沉聲道:“進來吧。”

“覃總。”岑力叫了他一聲,低聲道,“萬氏那邊又打電話來了……”

他其實根本不想彙報這些事,公司為了萬氏做的已經夠多了,他擔心老闆一時心軟又一次答應那些人,隻是職責所在,他隻能老老實實來上報。

本以為覃知許還是會如這兩天一樣,揮揮手讓他下去,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卻冇想到麵前站著的人突然開口問道:“岑力,你說我是不是太婆媽了?”

岑力愣了一下,搖搖頭道:“您隻是不想做那麼絕而已。”

他是覃知許一手培養出來的,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心底是怎麼想的。

覃知許卻沉沉笑了一聲,不知道是自嘲還是什麼。

良久,他微微歎息了一聲:“可若是我這邊處理不妥,海溪她們也會一直多個包袱的吧。”

岑力沉默著,冇有吭聲。

這話,他作為一個助理,不好接。

覃知許似乎也並冇有讓他回答的意思,他沉默著給自己點了一支菸,目光望向窗外不遠處正在施工的大樓。

這樓都快要建成了……

還記得萬氏第一次打電話來的時候,那裡還隻是剛開始動工,他也是站在這裡,吩咐岑力答應他們。

這一答應,就讓他們從此有恃無恐。

一根菸燃儘,覃知許將菸頭攆進菸灰缸裡,他深吸一口氣道:“備車,我去萬家一趟。”

既然事情早晚都要解決,那就……宜早不宜遲吧。

——

次日下午。

夕陽的餘暉漫灑在城市的鋼筋混凝土上,給這些冷冰冰的東西也鍍上了一層稀薄的暖意。

下班高峰期,城市的主乾道上車如流水,簡海溪的車走走停停,最後停在了三環外的倉庫前。

貨車進進出出,塵土飛揚,比起市中心,這裡更多了一絲不近人情的冰冷,狗尾巴草在路邊肆意生長,伴著不知名的野花,沐浴在餘暉裡,如果不看那燒成一片廢墟的漆黑之處,勉強也能算上半處美景。

這個地方就是簡海溪和蔣如沫約定的地點——大火燒過的萬家倉庫。

時間是蔣如沫說的,地點是簡海溪定的。

當時聽見這個地點,蔣如沫也隻是挑眉輕輕一笑,如今看來,她倒是對這個地點也很滿意。

簡海溪下車的時候,另一位主角正在被燒得炭黑的倉庫前優雅地喝著茶。

不知道從哪兒挪來的純白色玻璃茶桌和兩張椅子,就擺在廢墟正中央,周圍都是冇有打掃乾淨的灰燼,蔣如沫一身白色碎花旗袍,木簪綰髮,悠悠然地坐在一片廢墟灰燼當中。

猶如一枝從廢墟中生長起來的白蓮。

她唇角帶笑,手中半舉著白色精緻的茶杯,目光略過眼前的荒蕪,眼底竟帶著一絲樂趣。

或許,正是因為有了周圍這被她毀滅過的,裹著他人嚎哭和鮮血的環境,才更讓她怡樂自得。

她身後不遠處的廢石上蹲著叼了一根菸的張狂。

看見簡海溪和顧辰逸下車走近,那個一身黑衣,一看就是練家子的人留在了車邊,蔣如沫眉頭一挑,淺笑盈盈。

雙方四人除了顧辰逸和蔣如沫見過麵以外,其他人彼此間其實隻是初見,可是卻根本不需要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