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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涵的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那張熟悉的粗糙麵孔,以及縈繞在他耳邊的那段對話。

“……我就知道,你小子絕對會是個很出色的守夜人……我不會看錯人的。”

“我太弱了,我除了站在他們身後,親眼看著他們身負重傷去戰鬥,什麼也做不了……”

“……你還有很長的時間去成長,總有一天,你會以前輩的身份,擔起守夜人的未來……”

當時聽來,這隻是李德陽安慰他的話語,但現在仔細品味,意思卻已經完全不同了。

在安塔縣迴歸之後,過了一段時間,左司令便主動找上了332小隊,見了陳涵一麵,當時的陳涵還並不知道自己體內的那股力量代表著什麼,直到和左青聊完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酆都大帝的代理人。

自李德陽走後,那段獨守安塔縣的時光,是陳涵的磨練,也是李德陽對他的考覈。

而陳涵,用實際行動證明瞭,李德陽冇有看錯人。

“兩年麼……”林七夜感受到陳涵身上傳來的“克萊因”境氣息,眼中浮現出感慨。

用兩年的時間,從守夜人吊車尾的“池”境,一路飆升到“克萊因”,這速度實在是駭人聽聞,而這也說明瞭,李德陽在他的身上,究竟下了多少工夫。

當然,若不是林七夜在日本沉睡了兩年,現在的他應該也已經突破到了這個境界。

“進展的怎麼樣?”

林七夜與陳涵敘了會舊,轉頭問紹平歌。

“還冇開始。”紹平歌笑道,“現在,是你的學生們在承受曆練。”

林七夜閉上雙眸,將精神力擴散而出,憑他現在的境界,精神力感知的範圍已經幾乎可以覆蓋上京市,瞬間捕捉到了每一位新兵的動向。

現在在上京市的六百多位新兵中,有近兩百人,都主動發覺或是被動遇上了“神秘”,不過這些最先跳出來的“神秘”,大多都是不到“川”境的雜魚,而且新兵們大多都是三兩抱團,就算對上了這些“神秘”,也冇有陷入危險的地步。

“早知道你回來,我就應該直接把你拉過來幫忙。”紹平歌笑道,“有你在,我們監控全城的動向也方便些。”

林七夜的【凡塵神域】擁有大範圍的精神感知力,這在守夜人的高層眼中,並不算什麼秘密。

“我這不是來了嗎?”林七夜一邊監控著全城,一邊笑道。

“真真也回來了?”

“嗯。”

“她問我了嗎?”

“問了,袁教官說你去出差,暫時回不來。”

紹平歌微微點頭,目光又落回了眼前這座沉寂的城市,許久之後,長歎一口氣。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明天的大年三十夜前,還能趕回去吃頓團圓飯……陳涵,到時候一起去吧?正好借這個機會,讓大家熟悉一下你。”

陳涵猶豫了片刻,點點頭,“好。”

“……咦?”林七夜眨了眨眼,抬頭看向天空,伸手捏住了一枚飄落的雪花,“下雪了……”

陳涵與紹平歌,同時抬頭。

漆黑的夜空下,一片片雪花自厚重的雲層間飄落,隨著寒冷的晚風,在沉睡的城市上空飄零,點綴於無人的街道之間。

夜空浩渺,雪花飄搖。

“上京的初雪,來了。”紹平歌伸手接住一枚雪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來的真是時候。”

慢慢地,天空中飄落的雪花,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一場抓著年末尾巴匆匆趕來的大雪,正在厚重的雲層間無聲的醞釀。

白雪飄零的夜空下,三道身影俯視著腳下沉睡的城市,沉默不語。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他們的肩頭,

漸漸地,將他們變成了三座雪人,

又像是這座城的守護神。

大雪之間,連林七夜自己都冇有意識到,當年在滄南被那三座雪人守護的他,如今,也成為了萬千生靈的守護神。

……

鐺——!!

短刀的刀鋒斬過腐爛人影的後背,一股濃鬱的惡臭撲麵而來。

那人影怒吼一聲,猛地回頭,模糊的手掌直接拍向方沫的麵門。

方沫身形靈巧的在地上躍動數下,避開了那道幽綠色的利爪,雙眸緊盯著眼前受傷的腐爛人影,反手將短刀攥在拳下,像是一隻準備戰鬥的野貓。

連續被方沫攻擊兩次,腐爛人影似乎被打出了火氣,放棄了逃竄,轉而憤怒的盯著方沫,雙手伸出,鋒銳的指尖猛地刺入自己的心臟之內。

隨著指尖的深入,潺潺幽綠色的液體伴隨著極度的惡臭,從心臟處流淌而出,在無人的街道上急速的蔓延。

方沫的眉頭一皺,隻覺得前所未有的噁心感湧上心頭,他用刀割下一角衣物,堵住了自己的鼻子,隨後身形一晃,繼續向著腐爛人影衝去。

隨著那團幽綠色液體的蔓延,縷縷白煙自水泥路上升起,刺啦的腐蝕聲接連響起。

方沫雙眸微眯,腳掌用力在地上一踏,身形輕盈的從道路上躍起,落在了高聳的路燈頂端,借力調轉身形,從空中直接斬向腐爛人影的麵門!

昏黃的路燈下,一抹刀光刹那閃過。

短刀的刀鋒切開腐爛人影的脖頸,幽綠色的血液噴湧而出,方沫對此似乎早有準備,腳尖地麵的那灘液體中央一點,再度輕飄飄的升起,呼吸間落在了數十米之外。

那片刻的停留,讓他的鞋尖被腐蝕出一個窟窿,卻並冇有傷到他的腳趾。

隨著腐爛人影的頭顱落下,這隻“池”境的“神秘”,徹底失去了生機,就在方沫鬆了一口氣,準備拿下自己鼻中的衣物的時候,一抹陰冷的寒光,自身側的巷道中乍閃而出!

第二隻“神秘”?

方沫的瞳孔驟然收縮,靠著超強的動態視覺與反應力,身形急速的向後退去,避開了自己的要害。

即便如此,那抹寒光還是切開了他的手臂,斬出一道深深地血痕,淋漓的血液自噴濺而出,灑落在水泥地麵之上。

一股濃鬱的異香,以方沫為中心散發而出!

“糟了……”方沫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