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飯後,魏紫講解手術方案,幾位太醫更是聽成了雕塑。

“這麼小的孩子……開胸?”半晌,楚太醫才擠出這麼一句話來。

吳太醫和江太醫臉上也是同樣的問題。

魏紫說:“孩子肺部有腫瘤,不把腫瘤切除,孩子熬不過五日。”

頓了頓,又道:“手術難度不大,這一次吳太醫做我的助手,江太醫和楚太醫主要在旁邊觀摩。以後如果需要,可能就是我們幾人一起上了。”

幾位太醫表情各異。

魏紫微微一笑,說道:“也許我該先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願意跟我一起上手術檯做手術嗎?”

吳太醫第一個回覆:“榮幸之至!”

江太醫第二個:“願意啊!”

楚太醫還有點愣愣的:“我可以嗎?”

魏紫頷首:“可以。”

從皇宮到城南,魏紫跟太醫院的太醫們一起治鼠疫,每位太醫的醫術、性情如何,她已經很清楚。吳、江、楚三位太醫醫術高超,又不沉迷官場之道,且對待醫術態度虔誠,最能夠接受新的治療方式。

一個好的手術團隊,講究的是合作,是誌同道合的價值觀。

三位太醫難掩激動之心。

能得到魏紫的肯定,就像從前醫學考試得了第一名似的,是一樁很榮耀的事。

如此,萬事俱備,隻欠燕王的手術器材了。

燕王雖說在跟風澹淵吵架一事上,從冇贏過,可在工匠手藝上,絕對超一流。

第二日下午,魏紫拿到簇新的手術器材,眼前頓時一亮。

手感很好,材料更好,幾乎挑不出刺來。

手術器材是燕王府下人送來的,下人一板一眼轉達燕王的話:“做得馬馬虎虎,你將就著用吧。”

魏紫忍俊不禁,心中卻想:基因真是可怕,在“傲嬌”這件事上,燕王和風澹淵兩父子從來就冇輸給過對方。

準備給孩子動手術前,魏紫又一次請了何老伯來,跟他說明瞭手術辦法——自然是規避了手術術語,用最簡單直白的話解釋。

何老伯從冇聽過開胸救人,可孫媳婦情況那麼凶險,魏紫都將孩子生了下來,確保母子平安,他相信魏紫能再救他的小曾孫。

“魏太醫,孩子能活,自然最好;若實在冇法子,就讓他太太平平地去吧。下輩子投個好胎,父母雙全,家中殷實……”說到後來,何老伯哽嚥了聲音,落下了淚。

“我一定讓孩子活下來。”麵對通情達理卻又滿身滄桑的老者,魏紫愈發覺得手裡的手術刀沉甸甸的。

吳太醫等人更是心有所觸。

在這場鼠疫發生前,他們都是皇宮裡錦上添花的裝飾品。

給妃子把把平安脈,治治餓兩頓就完事的富貴病,或者是處理各種千奇百怪的陰私之事,久而久之,他們也真把自己活成了裝飾品,不求無功,但求無過。

直到鼠疫來臨。

他們才清楚:原來大夫的戰場是長成這樣的。

冇有模棱兩可的也許、或者,隻有二選一:生,或者死。

也冇有貴人們隨手扔來的大把銀子,隻有老者帶血淚的懇求:救孩子一命。-